沈家齊:“這件事,一是雲卿有書信之托;二也是為了救我之女……我沈家齊是不得不為之呀!”
“這裏,我代表我們芷蘭政委,謝謝你了!”山虎致以軍禮。
沈家齊:“芷蘭她……是政委?你是大隊長,你們倆……誰管著誰啊?”
山虎:“當然是她管著我呀,黨領導一切嘛!嘿嘿,就算她不是政委,我也會聽她的!”
“為什麼?”
“因為她說的句句在理,我打心眼兒裏佩服她!”
沈家齊試探地:“那你和她——”
山虎:“我和她都是革命同誌關係,所以要代表她謝謝你!”
沈家齊:“謝什麼謝,誰叫她是我女兒呢!”說罷欲站起——突然腰間一閃,整個身體晃了晃……
山虎急忙扶住了他:“先生,你……”
“沒事,風濕病又犯了。”
“風濕病?”
沈家齊:“唉!北伐時落下的老毛病……”
13.祖司鎮街道(夜、外)
“老毛病,新毛病,到我這兒一瞧,都不是病……”街口一醫販吹噓著。
何必來帶著何七等人匆匆走來,他無意中扭頭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隻見一戴鬥笠的湘民與他擦肩而過……
何必來示意了一下何七,何七趕緊快步跟上去想看看此人究竟是誰……
鬥笠人繼續向前走著。
何必來皺著眉頭,遠遠跟在他們後麵……
鬥笠人察覺到了有人跟蹤,回頭望了一眼後,馬上加快了腳步……
“武山虎!”就是這回頭一瞬間——閃現:武山虎炯炯有神回頭一望的雙眼!
何必來恍然大悟,原來此鬥笠人正是武山虎!說罷一邊追一邊對天“叭叭”鳴槍示警:“快!抓共匪——”
14.彭成儒家門口的小巷(夜、外)
“吱呀”一聲,線兒將院門打開出來,她的肚子已顯微微隆起,手裏拎著夜壺準備倒掉。
她剛剛跨下台階,就聽見前方傳來槍聲——
緊接著,一個戴鬥笠人匆匆跑過來……
線兒正好和他打了個照麵。
那人喊出了聲:“線兒?!”
線兒一愣:“山虎?”
15.巷口(夜、外)
何必來握著槍出現在巷口,他放眼望去——
小巷裏空無一人,他一下子失去了目標,不由得一愣。
何必來的目光四處搜尋著……
忽然他的視線落在彭成儒家院子那兩扇正在晃動著的門板上。
何必來笑了笑,心知肚明,手一揮:“圍起來,決不能讓共匪逃掉!”
何七等團丁立即散開,從兩側包抄……
這時,幾個國軍士兵聽見槍聲跑了過來。
“怎麼回事,誰在打槍?”
“何長官,出了什麼事情?”
何必來把手一揮:“你們都跟我來!”
16.彭成儒家(夜、外)
院子大門被推開——
何必來領著一群人大步跨進彭成儒家的大門。
他們剛踏入院中,就聽見一聲怒叱(線兒畫外音):“你們闖進來幹什麼?”
何必來賠著笑臉:“線兒,剛才有個共黨分子逃到這裏來了——”
線兒:“哪來的什麼共黨!這家裏隻有我。”
何必來:“逃走的這個共黨分子,你很熟呀,就是武山虎。我們追到這裏就不見了,又沒有別的地方可去,隻能躲在你這兒!”
線兒冷冷地:“看來你今天是賴上我了不是……你要是不信我的話,就進來搜查呀!”
何必來:“事關重大,線兒,對不起了……(轉身對著身後的士兵)來啊,給我把這座宅子裏裏外外仔細搜一遍!”
“是!”
士兵們應聲欲朝裏邊走……畫外線兒:“你們真敢搜呀?!”
隻見線兒隨手操起竹掃帚擋住眾人,大聲嗬斥:“誰敢!”
眾人一愣,望著何必來,一時沒了主意。
何必來小聲地:“別理她,進去搜!”
一士兵猶豫地:“可她是彭副官的太太,長官要是怪罪下來——”
何必來:“有我呢,我來向彭副官解釋!”
士兵們繼續朝裏走,線兒揮舞著竹掃帚劈頭蓋臉打過來,打得那些士兵抱頭鼠竄。有個愣頭青士兵挨打後想還手,旁邊一個士兵連忙拉住他:“她懷了彭副官的孩子,你要是傷了她,不要命啦!”
士兵們誰也不敢還手,可線兒下手卻是毫不留情,那幫士兵隻得退出門去。
隻見線兒搬張椅子往門口一坐,雙手抱在胸前:“老娘的家,誰也不許進!”
何必來又氣又急,他既不能發火又不甘心,就這樣僵持在門口。
此時,畫外傳來——“什麼事呀?怎麼一下來了這麼多人?”
線兒聞聲抬頭看見——彭成儒走了進來。
彭成儒詫異地望著線兒:“線兒,出了什麼事?”
線兒:“成儒,你終於回來啦!他們硬說家裏藏有共黨,非要闖進來搜查!”
“胡鬧!”彭成儒鐵青著臉,“到我家來搜什麼共黨?簡直笑話……都給我滾,滾!”
那些士兵見彭成儒發了火,慌忙四散而去,隻有何必來還站在那裏……
何必來陰陽怪氣地:“彭副官,既然家中無共黨,搜一搜也無妨呀!”
彭成儒冷冷地:“如果你硬要搜查也可以……請師座簽一個手令來——”
“這……”何必來語塞,沒法,隻得轉身悻悻而去……
沒走幾步,他心不甘地又回過頭,丟下一句話:“別家裏進了賊還蒙在鼓裏,偷走錢財還好說,要是偷走別的就麻煩囉……”
彭成儒聞言,心中“咯噔”了一下。
17.彭成儒家房裏(夜、內)
彭成儒走進臥房,他脫掉帽子、軍裝。
他走到衣櫃前,剛要把軍服掛進衣櫃,卻被線兒一把奪了過去。
線兒:“衣服髒了吧,我來給你洗洗——”
彭成儒:“不髒啊,我剛剛穿了一天!”
“你在外邊到處跑,哪能不髒啊……快脫下!”線兒邊說邊朝牆角瞟一眼——
那是立在牆角的一個大衣櫃。
線兒趕忙幫成儒脫下衣服……
成儒:“我去拿件外套穿——”說著欲去牆角衣櫃……
線兒急忙攔住:“家裏又不冷,你就不用穿外套了。”
對線兒今天的反常舉止,成儒有些不解。
“還愣在那兒幹什麼?我買了好多你喜歡吃的菜,自從南京回來後,再也沒嚐你做的菜了,今天你來下廚試試……”說著,線兒拉著成儒進了廚房,進去之前成儒還回頭朝牆角衣櫃方向望了一眼——
衣櫃的門悄悄被推開一條縫,露出武山虎機警的眼睛——見室內已無人。
彭成儒和線兒在廚房裏的說話聲隱隱傳過來……
“在南京時,你做的那道紅燒鯽魚很好吃的,想起就流口水。”
“你不是貓變的吧?怎麼會那麼饞?”
……
武山虎從衣櫃裏欲轉身,一不小心帶落了掛在裏邊的衣服,衣架落地——
18.彭成儒家廚房(夜、內)
“叭噠”的聲響,引起了彭成儒的警覺。
彭成儒:“什麼響聲?”
線兒一愣:“沒什麼響啊……”
彭成儒:“有,就在房裏!”
線兒掩飾:“大概……是老鼠吧?”
“不對!”彭成儒轉身拔出手槍,朝房裏走去……
線兒急忙跟在後麵。
19.彭成儒家房裏(夜、內)
彭成儒衝進室內一看,一切和剛才一樣。
線兒如釋重負:“我說了,沒什麼就沒什麼,何必搞得那麼緊張……”
忽然,彭成儒的視線落到牆角衣櫃上——
隻見衣櫃的門是虛掩的。
彭成儒皺起眉頭,朝衣櫃走去……
線兒望著彭成儒朝衣櫃走去,一臉的焦急……
彭成儒正靠近衣櫃……
線兒緊張得一頭大汗……
隻見成儒一手持槍,一手按住衣櫃門上的把手,稍一猶豫,卻用力將衣櫃的門拉緊了。
彭成儒轉過身來望著線兒:“線兒,你怎麼啦?”
線兒心有餘悸:“我……我沒什麼……”
彭成儒用深邃的目光注視著她,她低下頭來,不敢和彭成儒的目光相接。
油燈在閃爍著……
線兒不時朝衣櫃方向偷窺著,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她發現彭成儒正注視著自己,趕緊收回自己的視線。
彭成儒終於忍受不住了:“……線兒,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線兒:“沒……沒有什麼事啊。”
彭成儒:“……何必來為什麼偏偏說共黨逃進了我們家?”
線兒:“我……不知道……他……亂說的!”
成儒:“線兒,我是一名黨國的軍人,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放走了共黨可是殺頭之罪呀!”
線兒:“那……你?”
彭成儒頓了一下:“……正因為我愛你,也就信任你……何必來這小子早就對我有防備,這個我很清楚,所以做什麼事都得小心又小心,謹慎又謹慎,沒想到我彭成儒也有這一天,會栽倒在他的馬槽裏……”
線兒:“看你這樣子,難道我跟共黨是一夥的?”
彭成儒搖了搖頭:“……我擔心的是……你上了別人的當!”
線兒:“我?我會上誰的當?”
彭成儒緩緩地:“……線兒,我們已是夫妻了……我想問你一句話,在你的心中,是不是把我當成你最親的親人?”
線兒抬頭望著彭成儒,欲言又止。
彭成儒目光炯炯地注視著她。
她猶豫了半天,還是一聲不吭地低下了頭。
彭成儒笑了起來,起先是輕笑,後來變成大笑、狂笑,他一邊笑著一邊激動地在屋裏走來走去:“線兒呀線兒,你太天真了,你這小兒科的庇護,難道沒人識破?我告訴你,何必來不是三歲的小孩,早就設下了圈套,隻等你往裏鑽了……今天我若與你同流合汙地放他逃走,又怎能對得起黨國?還有張師長的信任、陳教官的培養……”
線兒吃驚地望著他:“你?”
彭成儒突然冷冷地:“線兒,你太令我失望了……我彭成儒寧肯在這世上做個孤家寡人,也要堅持黨國利益至上!”
說罷他用手槍對準衣櫃,猛地一拉開——
裏麵盡是衣物,並無他人!
“這?”彭成儒大驚失色,正在納悶之時,一支槍頂住了他的腦門!畫外:“騾子客,我們又見麵了!”
隻見武山虎拿著槍對準著,彭成儒一時還未反應過來。
成儒稍一動欲起身,山虎嗬斥道:“別動!再動就開槍了,既然你為了黨國利益願做孤家寡人,老子現在就成全你……”
“三狗子!”線兒急忙攔在槍口前。
就在這一瞬間,成儒的槍也抬起對準了山虎……
彭成儒和武山虎同時對擋在中間的線兒大聲喊道:“閃開!”“閃開!”
“你們都把槍放下!”線兒大聲吼叫著。
彭成儒和武山虎,誰也不肯把槍放下,僵持著——
此時畫外,院子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20.彭成儒家門口(夜、外)
何七:“抓住共匪武山虎賞大洋三千!”
“那彭副官和他婆娘呢?”團丁甲問。
何七:“二少爺說了,他們通匪罪證確鑿,一並抓獲!”
21.彭成儒家房裏(夜、內)
彭成儒大驚!
山虎、成儒先後放下了槍,二人急忙靠近窗口察看院子裏的情況……
線兒急了:“三狗子,你快些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他不能走!隻要投降,師座那裏我保證他的人身安全!”
“騾子客,你放屁!老子在芷蘭送給我的那本字典裏,硬是沒找到投降二字!”
“那你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是不?就莫怪我無情了……”說罷欲開槍——
此時,畫外傳來急促的“嘭嘭”的擂門聲音。
何七(畫外):“開門,快開門!”
說時遲,那時快,情急之中線兒像母老虎般撲向彭成儒——
成儒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線兒疾聲呼道:“快從後窗逃走!”
“線兒!”山虎稍一猶豫,馬上縱身從窗口跳下……
成儒急忙追至窗口,正欲跳下追趕之時,畫外傳來撞擊門的“叭叭”之聲,他回頭看見——
線兒挺著隆起的肚子,正拚盡全力用身體抵住房門……
“叭嗒”——房門被推倒,民團、官兵一擁而進……
破門瞬間,線兒“唉喲”一聲跌倒……
成儒隻好條件反射般地上前欲護住她——線兒的下身頓時浸流出殷殷鮮血,成儒抽回手一看——滿手盡帶血跡!
成儒驚呼道:“線兒!”
線兒已暈厥。
此時,隻見何必來在何七等人的簇擁下大步闖了進來……
何必來掏出一張搜查令對成儒:“彭大副官,這是師座簽發的手令,請你看清楚!”說著手一揮:“給我搜!”
話音一落,民團、官兵們蜂擁而上,裏裏外外搜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