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來對扶著線兒的成儒陰陽怪氣地:“沒辦法呀,師座的手諭,公事公辦,請你體諒。說不準我這也是在幫你喲!”
“哼!”線兒從昏迷中醒來,用力欲掙脫成儒扶她的手。
這時,何七前來報告:“二少爺,這裏裏外外都搜遍了,沒有發現人!”
“啊?”何必來大失所望。
成儒急忙說:“那你們趕快全城大搜查呀!尤其是……”
可他的話被何必來打斷:“彭成儒,你對黨國的忠心,何某早已領教,至於現在是追還是全城大搜查,這就不用你操心了,今天的事你自己去向師座解釋。” 說罷手一揮:“走!”大家隨他迅速地退去……
望著民團、官兵們遠去的背影,再一看線兒那神情複雜而又痛苦的眼神,成儒一臉的無奈。
線兒自言自語:“現在城門已經關了,怎麼出去?”
彭成儒冷冷地:“……如果連城門都出不去,他還叫武山虎嗎?”
“哎喲”一聲,隻見線兒又陷入深度昏迷。
“線兒!”
22.祖司鎮北城門(夜、外)
祖司鎮的城門已經關閉。
城樓上,崗哨林立,幾個國軍士兵與團丁背著槍在巡邏……
一盞探照燈不時掃過城外的地麵和護城河。
城內,有一條黑影悄悄摸到城牆邊……
隻見他將一哨兵幹掉,並換上其衣服。
又將城牆垛邊一塊石頭用力一腳——
石頭瞬間掉入城外護城河中,立馬掀起水柱。
畫外一陣:“有人跳河……有人跳河了!”
緊接著探照燈對這邊掃了過來……
23.祖司鎮診所門口(夜、外)
診所窗影裏,醫護人員在忙碌……
彭成儒忐忑不安地在門口徘徊,一臉的悵然若失。
此時,突然畫外傳來:“彭副官——彭副官——”
成儒抬頭一看—— 是汪參謀急匆匆跑來向他報告……
彭成儒:“什麼事?”
汪參謀:“報告彭副官,北門出事了!”
“哦?”彭成儒似乎有預感,“走!”
隻見他兩人快步走出診所——何必來、何七等人從牆角露出頭來……
何七:“少爺,我們不去抓武山虎,守著他又有什麼用呢?”
何必來:“哼!武山虎跟泥鰍一樣滑,這麼大的祖司鎮,上哪裏去抓?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有他就一定能找出武山虎!”
何七:“那怎麼辦呢?”
何必來:“走,跟上他!”
24.祖司鎮北城門城樓上(夜、外)
彭成儒站在城樓上,朝城外眺望。
哨兵正在向彭成儒彙報情況。
哨兵:“……彭副官,有人從這裏跳進了城外護城河……他還撒石頭把探照燈砸破了——”
彭成儒:“一塊石頭就打破了探照燈?”
彭成儒皺起眉頭,他顯然已經猜出了是何人所為,點點頭:“哦。”
何必來(畫外音):“……這個撒石頭的人,想必彭副官應該熟悉囉!”
何必來從後麵走過來,陰陽怪氣地望著彭成儒。
彭成儒冷冷地:“你這話什麼意思?”
何必來陰沉著臉:“我倒希望你聽不懂……要是那個人就是你們家的三狗,你彭副官更說不清楚……”
彭成儒微微一笑:“武山虎?你怎麼知道是他?”
何必來恨恨地:“我親眼看見他跑進你家,又從你家跑了出來的!”
彭成儒:“那你為什麼不把他抓住呢?”
“這?”何必來愣住了,無言以對。
彭成儒沒有再理他,轉臉對那個哨兵:“這黑燈瞎火的,什麼也看不清楚,快弄些火把來……”
“是!”
“把城門打開,我要出去看看!”
25.祖司鎮北城門城樓門口(夜、外)
城門緩緩打開……
在火把縹緲的光亮下,彭成儒率領一隊士兵走出城門……
隊伍中有一個人尤為特別:隻見他窩著腰、斜扛槍,帽簷低壓……
士兵立刻散開在護城河邊警戒,隻有這帽簷低壓的士兵動作遲緩……
彭成儒走過此人前麵,也沒怎麼在意……徑直來到護城河邊,目光停留在水麵上,若有所思。
何必來在一旁冷冷地觀察著彭成儒。
彭成儒眉頭緊鎖著,百思不得其解(畫外音):“……這個三狗子……他是怎樣溜出城的呢?”
何必來終於沉不住氣了:“彭副官,人都跑了,你到這裏幹磨蹭什麼?趕快下令去追呀!”
“別急,別急!這個武山虎鬼名堂多,讓我再想想。”
何必來火氣來了:“哼!等你想好了,時間也磨蹭得差不多了……隻怕人影都沒了……彭成儒,你這是有意放虎歸山!”說著掏出那張師座手令:“兄弟們!這是師座手諭,共匪已逃走,大家聽我命令,趕快去追!”
何七:“弟兄們,追呀!”
士兵們得令後,立刻朝城外四散追去……
隻見那個帽簷低壓的士兵跑了一段後,還不時回望他們幾眼。
何必來望著追去的士兵,他得意地望了成儒一眼。
彭成儒:“這?”——畫外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
成儒回頭看見——那個汪參謀又跑到彭成儒麵前。
汪參謀:“報告彭副官,師座有請!”
彭成儒一愣:“現在?”
汪參謀點點頭:“對,就是現在!”
26.三十二師師部(夜、內)
張紹勳正在作戰地圖前研究著什麼,他的桌子案頭放著一封寫著鮮紅“急”字的急件。
門外響起何必來和彭成儒的聲音:“報告!”“報告!”
張紹勳頭也不抬地:“進來。”
何必來和彭成儒走了進來。
張紹勳還是頭也不抬地:“北門出事了?”
何必來望了一眼彭成儒,搶先說道:“師座,那個共匪逃出了城,我懷疑是——”
張紹勳打斷他的話:“跑了?”
何必來點點頭:“是,跑了,不過,這個共匪留下很多的疑點——”
張紹勳擺擺手:“……這事由你全權負責,把調查結果告訴我就行了……現在我找你們來,是有一件非常緊急的軍令剛剛下達到我們師——”
何必來和彭成儒注意地聽著。
張紹勳拿起桌上那份急件,念道:“……軍事委員會委員長南昌行營電令:江西朱毛共匪主力突破我軍三道封鎖,竄至湘南,有搶渡湘江與湘西赤匪彙合之意。特令張紹勳部火速馳援第四道封鎖線,徹底消滅共軍於湘江兩岸,不得有誤。此令。”
張紹勳望著何必來和彭成儒說:“此次委座動用50萬兵力,采用共匪慣用的‘三分軍事、七分政治’的方針,終於在這第五次重兵圍剿之中,將其擊潰,迫使其撤離了江西瑞金老巢。如今正在往湘西方向瘋狂逃竄……你們明白了嗎?”
何必來一驚:“我師前去圍剿流寇,那祖司鎮這裏怎麼辦?”
張紹勳沉吟著:“……我就是來和你們商量此事——”
何必來焦急地:“國軍主力走了,光憑民團的力量,是無論如何也對付不了共匪的,更不用說共匪刀匪聯手了!”
張紹勳把目光轉向彭成儒。
張紹勳:“成儒,你的意見呢?”
彭成儒:“國軍主力一走,祖司鎮必然落入共匪之手,一旦失守,整個湘西地區就會大亂,國軍這些年來的剿匪成果不僅是前功盡棄,恐怕引起的連鎖反應難以預料,局麵定是不堪收拾!”
張紹勳和何必來同時點頭讚同。
張紹勳:“祖司鎮的確是太重要了……我打算留下一支部隊與民團一起守衛祖司鎮,可是,這支隊伍人數不能太多,而且,要有一個智勇雙全的長官來指揮——”
彭成儒注視著張紹勳,張紹勳走到他的麵前。
張紹勳:“成儒,我考慮派你的加強營留下來守衛祖司鎮,你意下如何?”
彭成儒立正敬禮:“成儒一定竭盡全力,保衛祖司鎮!”
張紹勳把臉轉向何必來:“必來,你的特務連也留下來,再加上民團的力量,一起固守祖司鎮,如果赤匪來犯,定將其殲滅之……”
何必來同樣立正敬禮:“必來為了黨國,一定鞠躬盡瘁!”
張紹勳拍拍二人的肩膀:“成儒……必來……我知道你們之間有些矛盾和誤會,在這個緊要的關頭,希望你們二人同心協力,共渡難關!”
彭成儒:“請師座放心,孰輕孰重,心中自然分得清!”
何必來:“彭副官所言,確是代表了我的心聲——”
張紹勳一拍桌子:“好!……成儒……必來……祖司鎮就交給二位了——”
彭成儒和何必來同時立正行禮。
窗外飄起了蒙蒙細雨……
27.祖司鎮診所(夜、內)
“幸好送來及時,小孩是保住了,但大人還很虛弱,再觀察一段時間吧!”一醫生模樣的人叮囑幾句後,便離開了病房。
線兒躺在床上,已經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彭成儒把被角輕輕地覆蓋在她的身上。
彭成儒注視著線兒的臉——有孕在身的線兒麵容更加嫵媚動人,夢中的她不時喃喃地:“快,快走……”
彭成儒眼前突然閃現:
彭成儒和武山虎同時掏槍,分別頂住對方的腦門——
與此同時,線兒卻擋在了他的槍口前……閃現完。
彭成儒(畫外音):“……真沒想到……她竟然會攔在我的槍口前麵……我們夫妻這樣久了,難道我在她心裏的分量,竟然還是及不上武山虎嗎?”
彭成儒從心底發出一聲歎息,緩緩坐下。
28.遊擊隊駐地吊腳樓(夜、內)
“報告!大隊長回來了。”老憨在門口。
“好!他人呢?”鍾克儉問。
老憨:“正在交接俘虜……”
鍾克儉:“交接俘虜?”
老憨:“他不但人沒事兒,還順帶搞了幾個俘虜回來!”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一聲:“報告!”
鍾克儉抬頭一看,是武山虎風塵仆仆走進來。
“山虎同誌,辛苦了!來喝口水。”說著遞上一碗水。
“急需藥品沈先生會按清單弄齊,並按賀總指揮信中約定的時間地點交貨,第一批急需的抗菌消炎針劑後半夜就送到,明天我再去接第二批藥品和醫療器械。”
“好!你又立了一大功!”
29.遊擊隊駐地吊腳樓走廊(夜、外)
於波正豎著耳朵傾聽著裏邊的說話……
臉上露出陰險的笑容。
30.遊擊大隊醫院門口(晨、外)
清晨,武山虎扶著沈芷蘭正走出醫院門口……
“昨晚剛注射,效果非常明顯,抗菌素針劑就是靈……”
“是呀,好多了。”沈芷蘭忽然問道:“我阿爹他還好嗎?”
武山虎:“還是老樣子,不過先生的風濕病好像是越來越嚴重了……”
“哦!”芷蘭立刻擔憂起來。
31.遊擊隊駐地秋楓的住處(日、內)
屋外,正傳來紅軍遊擊隊操練的聲音。
於波端著一個茶壺給秋楓倒茶,一邊倒著茶一邊對秋楓說著什麼……
秋楓注意地聽著……畫外傳來:“秋書記——”
秋楓抬頭看見——
鍾克儉走進來興奮地:“老秋,沈先生已把笫一批藥品按我們的約定,給送來了,芷蘭和傷員們注射了抗菌素,立馬好了不少……”
秋楓神情嚴肅地打斷:“……找沈家齊搞藥品?鍾克儉同誌,請你認真地想一想,沈家齊是什麼人?湘西地區最大的反動軍閥、地主階級總代表!咱們革命者不僅要革地主富農,還要革那些富裕中農的土地和財產,打擊中小商人,從經濟、肉體上消滅一切有剝削行為的階級敵人。
“這種打擊麵過大,無疑樹敵過多,擴大了對立麵,孤立了自己,會造成嚴重影響和後果,我們應該團結像沈家齊這樣的開明紳士,得到他們的支持與幫助!
“紅軍竟向反動軍閥、地主階級總代表乞求幫助,還有一點階級原則嗎?”
鍾克儉:“秋書記,沈先生弄來的這些藥品,解決了我們的燃眉之急呀!”
秋楓:“傷病員的情況我很清楚,但是我們不能因為缺醫少藥而喪失階級立場!難道除了向大軍閥、大地主乞求以外,就沒有別的辦法嗎?西藥沒有了,我們可以用中草藥嘛——”
鍾克儉小聲地:“在抗菌消炎上,中草藥代替不了西藥……”
秋楓:“代替不了也得代替,難道剝削階級能代表無產階級?這是路線鬥爭的政治問題,也是山虎同誌政治上不成熟的具體表現!”
鍾克儉:“秋書記,這是我的安排,不怪武山虎,他隻是執行我的命令——”
秋楓揮了揮手:“好了,好了,弄些藥品來也都是為了傷員同誌盡快好起來,其出發點是好的,就不用追究誰的過失了……但湘西邊區必須糾正錯誤的遊擊路線、流寇作風,用紅色恐怖應對敵人的白色恐怖,堅決執行‘分散與持久硬打’的方針,正麵與敵人拚殺!”
鍾克儉詫異地:“……‘分散與持久硬打’?正麵與敵人拚殺?”
秋楓斬釘截鐵地:“對!……在運動中發現問題,純潔革命隊伍!老鍾啊,擺在我們麵前的擔子可不輕啊——”
鍾克儉一臉的茫然。
【定格——】
(第二十三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