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外旁白】為策應中央紅軍突圍轉移,紅二方麵軍從1934年10月開始發起湘西攻勢,吸引敵人,創建根據地。於11月7日占領湘西永順縣城,16日與湘軍三個旅會戰於十萬坪,相繼攻克大庸、桑植、桃源、慈利縣城,包圍常德,威震嶽陽、長沙……有效地鉗製、吸引國民黨軍幾十萬重兵,減輕了中央紅軍的壓力,並創建了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直至堅持到1935年11月中央紅軍到達陝北。隨後蔣介石先後調集幾十萬重兵,對湘鄂川黔蘇區進行大規模圍剿。1935年11月19日,紅二方麵軍退出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準備從桑植劉家坪、瑞塔鋪出發,朝貴州方向進行戰略轉移……
麵對敵人重兵的圍追堵截,情況十分危急!
1.吊腳樓鍾克儉辦公室(日、內)
劉德新滿身傷痕、氣喘籲籲地:“報……報告鍾司令,張紹勳部兩萬人馬層層設防,縱隊先頭部隊兩度突圍未果,傷亡慘重!”
鍾克儉大驚後馬上鎮定下來:“暫停突圍,先設防與敵人僵持。”
“是!”劉德新轉身出門。
老田憂心忡忡地對鍾克儉說:“鍾司令,敵人已將我邊區縱隊團團包圍,要想正麵突破,這恐怕很難呀!”
鍾克儉不置可否,他在思考著擺脫困境的辦法。
老田:“即便是殺出一條血路突圍出來,也一下甩不了敵人的跟蹤追擊,如果我們按計劃在明天拂曉前與軍團主力會合,豈不是給整個軍團惹上麻煩?”
鍾克儉:“這樣肯定不行……我們可以繞道走萬虎山下的青岩關,那裏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老田:“可是,這青岩關是黑旗會控製的地盤,自從上次祖司鎮一戰後,已與他們斷絕了任何往來,此次借道轉移行動,弄不好會遭受前後夾擊,後果不堪設想。”
鍾克儉:“這?這借道的事,就是現在擺在我們麵前亟待解決的問題。”
山虎:“要不是秋書記,我大頭哥他們黑旗會早收編為紅軍了。”
鍾克儉:“現如今不是追究哪個同誌錯誤的時候……我看,山虎同誌,你去一趟萬虎山,借出青岩這條道,以便讓整個縱隊順利通過。”
“怎麼又是我去上山借道?我不去,當初跟黑旗會好好的關係,硬是被秋楓把擴紅給攪黃了,人家祖司鎮一戰出兵解圍,成儒偷襲邊區時又給白匪讓路,如今再讓他們反過來幫紅軍,這可能嗎?自沈先生被打傷以後,我都不好意思再見大哥的麵了,隻怕這次借道有困難。”
“沒有困難,要你我共產黨人幹嗎?如果借道沒有困難,要你武山虎幹嗎?誰叫你是土生土長的湘西人?誰叫你是石大頭、彭成儒的兄弟?掩護縱隊撤離通過以後,如遇敵人追擊,你就得隨機率隊斷後狙擊,萬一深陷重圍,你就要帶領斷後隊伍避開重兵追擊躲進深山,留守邊區,堅持遊擊鬥爭,既要對付反動派的圍剿,又要想盡一切辦法爭取把黑旗會收編擴紅……你說,要完成這些重任,不是你武山虎是誰?”鍾克儉下了死命令。
“哪來的那麼多如果,這麼多困難的事,怎麼都落到了我武山虎一個人的頭上?”山虎跟鍾克儉幾乎要拍起了桌子……
“不幹也得幹,這是組織決定!”
“我幹不了呢?”武山虎欲撂挑子。
“沒有你武山虎幹不了的事……”正在這時,畫外傳來急促的聲音:“報……報告——”
大家轉身看去——
劉德新跌跌撞撞跑進來報告:“……鍾司令,敵人……已打進來了,你們快撤……”說著暈倒了……
鍾克儉一把將其扶起:“老劉,老劉……衛生員,衛生員!”
兩個衛生員趕忙進來將人攙扶出去搶救。
望著眼前的一切,山虎似乎氣消了許多。
此時,畫外槍炮聲越來越近、越來越密集——
老田:“鍾司令,再不撤就來不及了……”
鍾克儉心急如焚地:“山虎同誌,你知道我們紅軍為什麼要北上戰略轉移嗎?”
“北上?”山虎搖搖頭。
“日寇大舉侵華,民族矛盾上升為國內主要矛盾。自1932年6月,蔣介石拋出了‘攘外必先安內’,作為國民黨統治集團處理內外關係的基本政策。表麵上看,蔣介石是以抗日為最終目的,‘安內’就是為了‘攘外’,實際上他把日軍侵華作為‘皮膚之痛”,而把共產黨領導下的紅軍和革命根據地當作‘心腹之患’,他曾說‘我們的敵人不是倭寇而是赤匪,……無論外界怎樣批評謗毀,我們總是要以先清內匪為要務’。為此,蔣介石以‘安內’為由,公然取締一切反對力量,下令多次圍剿紅軍,由此,我們可以清醒地認識到‘攘外必先安內’實質上就是蔣介石集團在‘安內’的借口下,繼續對日妥協,集中力量圍剿紅軍,同時壓製人民抗日民主運動,排斥國民黨內抗日愛國力量……中華民族已到了最危險的時候,我紅二、六軍團臨危受命,已完成策應中央紅軍主力北上抗日的重任,即刻踏上北上轉移征程之際,敵人對我湘鄂川黔蘇區瘋狂圍剿……現在,情況十分危急,再這樣做無謂的抵抗,就真的要被敵人包餃子了,革命事業將功虧一簣,烈士的鮮血也就白流了,你……你對得起芷蘭嗎?危難時刻方能顯出革命者英雄本色,這就是你一個黨員幹部的責任與使命!”
山虎眼前立刻閃現:
芷蘭:“虎子哥,我們約定今生男耕女織……可現在我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但是……你要答應我,革命成功之日,你一定要在我的墳頭,寫上我沈芷蘭是你們家裏的織女……”
【閃回完】
山虎從沉思中回到現實:“鍾司令……我?”
鍾克儉:“為了拯救中國和中國人民,我紅二、六軍團先遣縱隊急需借到青岩這條唯一的通道,衝出敵人的重兵圍困,由此踏上抗日救國之路呀!”
“我……這樣吧,借道的事,我去上山試試吧!不過,我有話講在前麵,如果我借到了路,你一定要帶我走,我不願東躲西藏地打什麼鬼遊擊……當正規軍多牛呀!”
“首先,不是如果,是一定要借到路;第二,至於留不留下,這要看此次撤退行動順利與否;第三,打遊擊、當正規軍都是革命工作的需要!”鍾克儉說。
2.黑旗會大廳(日、內)
“……紅軍已經完了,再要得罪張紹勳,人家回頭就該對黑旗會下刀子了……”彭成儒正對龍叫天、石大頭說著。
龍叫天與石大頭十分猶豫地:“這個……”
成儒接著:“再說,黑旗會跟紅軍已經結了仇,如果現在再回過頭幫紅軍,不是兩邊不討好嗎?”
龍叫天、石大頭相互視線一交流,似乎已被說動心了。
成儒趁熱打鐵地:“張紹勳軍長托老弟我捎個話給二位,隻要此次不給紅軍開青岩這個逃跑的口子,共匪則必死無疑,什麼條件都好說,當個把團長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那好,大頭你帶人趕到青岩關卡,馬上封山,任何人不得通過!”
“是!大刀把子,我這就帶人去——”
此時,畫外傳來——“不能去!”
大家抬頭一看:原來是挺著大肚子的線兒和素貞兩人已站在大廳門口。
成儒聞此聲音一驚!不敢與她們正眼相視。
素貞:“對,不能去,線兒說得對!”
“為什麼?”大頭不解。
線兒:“龍叔,大頭哥,一個男子漢大丈夫,連救命恩人的女兒都不放過,這種人朋友都不能做,還配做兄弟?他的話,你們又豈能相信?”
素貞哭泣地:“就是他——把芷蘭姐給……嗚嗚——”
龍叫天、石大頭麵麵相覷。
成儒忙解釋:“芷蘭的死,不是我……”
線兒:“不是你,又是誰?”
成儒:“這……”
石大頭:“你不要再狡辯了,芷蘭肯定死在你手上的是吧?娘賣麻皮的騾子客,你嘴上一套做的又是一套,老子再也不會相信你了,滾!給老子滾下山,當你個孤家寡人去……”
成儒隻好怏怏起身走出,當走出大廳時叫了一聲“線兒——”
線兒厭惡地把頭扭向一邊。
尷尬的成儒隻好轉身走了……
望著騾子客走遠,石大頭:“走,龍叔,我們逮酒去……”
話音未落,畫外傳來急促的喊叫聲:“二爺,二爺——”石大頭轉身看去:
隻見麻老五跑進來報告說:“二爺,你們家的三狗子又上山來了。”
“他?他來搞麼子?”大頭疑惑。
龍叫天:“還有麼子好搞?不都是衝青岩這條道來的麼?”
石大頭:“龍叔,那讓不讓他們過啊?”
龍叫天:“三狗子是你自家兄弟,你看著辦吧!”
3.青岩關關卡上(夜、外)
月亮在烏雲中穿梭……
一雙雙打著綁腿的腳在草地上匆匆走過。
“快,快快!”老田揮手指揮著……
縱隊主力正悄悄地通過萬虎山下青岩關關卡。
而此時的武山虎卻正帶著遊擊隊隊員們反向而行,秋楓、於波在隊伍中一起行動……
“山虎同誌!”鍾克儉在關卡前緊握著山虎的手:“嚴密注意敵軍動向,必要時化被動為主動,佯裝進攻敵人防線,掩護縱隊撤離。”
山虎:“是!不過……我,我還是想跟隨大部隊一起長征……”
鍾克儉:“能擺脫敵人,追上大部隊當然最好;如果被敵人咬上,不能脫身的話,就要按原定計劃,避開敵重兵追擊躲進深山,留守邊區,堅持遊擊鬥爭。”
山虎:“這……”
鍾克儉拍了拍山虎的肩膀:“無論怎樣的情況都要堅持下去,賀胡子一定會帶紅軍打回來的,等趕走了日本強盜,將來我們一起還要解放全中國呢!”
“嗯!”山虎點了點頭。
4.張紹勳軍部(夜、內)
“步步為營、鐵壁合圍……還是讓紅軍主力飛了!委座那裏叫我如何交代?”張紹勳正勃然大怒道。
彭成儒、何必來垂手而立聽著軍長的大聲訓斥。
成儒:“軍座請息怒,根據青岩關卡傳來的消息以及麻老四的說法,黑旗會並沒有主動給紅軍讓路放行。”
何必來:“盡管他們不承認這個事實,但我想你彭成儒心裏最清楚,放走紅軍的,一定是萬虎山的刀匪——你的大哥石大頭。”
成儒:“我……”
張紹勳:“好了,好了!亡羊補牢,又有何用?近期我軍主力將開往貴州追剿這股流寇,共匪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的。隻是擺在我們麵前的黑旗會這塊瘡疤,非解決不可……還有,殘餘的紅軍遊擊隊,務必馬上肅清!”
“是!”
5.封鎖線上(清晨、外)
畫外旁白:由於敵人的重兵堵截,負責斷後的遊擊隊餘部未能突出重圍,隻好在湘西境內與敵人周旋,展開了條件十分艱苦的遊擊戰……
在上述畫外音中,出現下列畫麵:
三岔路口,關卡上國軍嚴密把守,一隊騎兵巡防隊飛馳而過……
河道裏,兩艘巡邏快艇在水中穿梭,艇上軍警持槍嚴陣以待。
密林中,何必來正帶領著國軍、民團拉網式“搜剿”……
6.山坳上(清晨、外)
小樹叢被人撥開——
是山虎!後麵緊接著湊上來觀察的是老憨等人,他們遠遠看見——
山下敵人的關卡,早已戒備森嚴,嗬斥聲音四起……
山虎皺了一下眉頭,手一搖示意大家把頭縮了回去……
老憨:“隊長,這樣成天東躲西藏,也不是個事呀!”
“就我們這十幾個人來七八條槍,能搞出什麼卵名堂……”三三發著牢騷。
“唉!要是跟著大部隊就好囉……”隊員甲歎息。
隊伍裏,隻有秋楓、於波孤立在一旁,所有的隊員都不愛理睬他們倆。
一看於波就受不了這份苦:“唉!真受不了,天天鑽深山、宿老林,野菜山泉吃了上頓沒下頓,這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山虎:“發牢騷有個卵用?鍾司令說,不吃苦中苦,哪來甜中甜,這是幹革命,沒有困難,要我們紅軍幹什麼?怪話、閑話、屁話你少講……”說著聽見畫外有響聲,立馬警覺起身:“敵人巡邏隊搜山上來了,大家趕快撤!”
7.山路彎道上(清晨、外)
一隊紮有綁腿的腳匆匆跑過……
隻見最後一雙腳似乎有些跛了,跑起來很費力……原來是秋楓,滿頭大汗,氣喘籲籲,顯得十分吃力……
三三一邊跑一邊問:“秋書記,快點,別掉隊呀!”
“嗯!”秋楓一邊應答一邊停下來,脫掉腳上穿的布鞋——露出帶血汙的腳指頭!他抬頭看見於波從他身邊跑過,連忙喊道:“小於,小於……”
“秋書記!”於波端著粗氣,自身早已五癆七傷,見此情況不得不退回幾步去攙扶秋楓:“怎麼搞的呀?”
秋楓:“剛才下坡時,把腳扭傷了……”
於波隨手一抽,秋楓體重未動,隻得十分費力地扶起:“等一會兒又要爬坡了,你這不是還要我攙扶著翻山越嶺吧?”
秋楓:“你?”當他再次往前看時——
彎彎的山路上,早已不見了遊擊隊員們的身影。
於波傻了,鬆開了攙扶的手:“糟了,我倆掉隊了。”
秋楓:“快,你快點扶著我,拚命也要追上他們!”
於波:“算了吧,跟上去又有什麼用?還不是老逃跑……唉!我扶不動了,休息一下吧。”說罷癱坐下來。
秋楓:“我們人生地不熟的,離隊很危險,現在不能停下來,趕快追呀!”
“你還怪我?”於波對著秋楓發起了脾氣:“別以為你還是特委書記,可以耍威風,落毛鳳凰不如雞,你他媽的算老幾啊?算我倒黴瞎了眼跟錯了你!”
秋楓氣極地:“你,你難道不是為了革命才參加紅軍的?”
於波:“無所謂革命不革命,隻是父親的那場官司判得冤,我出來是想混出個模樣,將來衣錦還鄉,殺了那個貪贓枉法的狗法官……唉!如今共產黨跑了,紅軍完蛋了,我還幹個屁的革命啊?”
“原來你不是真心投身革命的,你是一個混進革命隊伍的投機分子!”
“革不革命不要緊,從昨晚到現在粒米未進,現在肚子裏鬧革命了,”於波轉身邊走邊說:“秋楓書記,要追你自己去追吧,我可不想當餓死鬼,我下山找點吃的去囉……”
“回來!山虎隊長再三強調:非常時期,任何人不準私自下山!”
於波回敬道:“你別提他還好些,提起他就有氣,憑什麼要聽他的!”說罷,頭也不回地下山去了……
8.半山亭(清晨、外)
武山虎帶著隊伍來到了半山亭……
“大家休息一下……咦,怎麼少了兩個人?”清點著人數的武山虎發覺隊伍裏少了人。
老憨看了看後說:“還能少誰,不就是那兩個鬼呀!”
隊員甲:“那兩個家夥呀,甩了正好。”
眾人大笑。
山虎:“莫講怪話,都是革命同誌,怎麼能不管人家?你們在此暫時休息,老憨你跟我趕快原路返回去找!”
9.山腳農舍前(清晨、外)
一中年村婦正將一碗剩飯遞給於波——
他謝謝都來不及說,徑直抓起就往嘴裏扒……
村婦看了看他——從餓牢出來似的狼吞虎咽,村婦搖搖頭走開了。
他實在是想吃頓像樣的飯,一直悶著頭邊扒邊咽,好幾次都哽住了喉嚨。
當他舔完了碗裏全部內容後,滿足地抬起頭——兩眼頓時露出驚恐的神色!
隻見——何七的槍口正對準他,一群巡山的團丁正在四周虎視眈眈……
10.山路彎道上(晨、外)
山虎、老憨正原路返回尋找著……
老憨壓低著嗓門,悄聲呼喊著:“老秋,秋書記……”
11.關卡上(晨、外)
“啪”的一拳,於波被擊倒在地……
一隻手抓其胸襟,從地上拖了起來——
“你想死想活?”何必來問道。
“活,我想活……”於波整個身子癱軟坐了不去,抬眼偷看誰的官銜最大後,連忙跪倒在成儒麵前:“長官,饒命呀……”
何七:“鍾匪完蛋了,跑的跑,散的散,就憑你們十來條破槍,也想東山再起?那不是茅廁旁邊打地鋪——你找死(屎)呀!”
何必來:“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擺在你麵前的唯一出路,就是無條件地與我們合作!”
12.山路彎道上(晨、外)
正在尋找中的山虎、老憨發現——
山路彎道盡頭,一個身影正支撐著往前爬行……
“老秋,秋書記……”山虎、老憨趕緊上前將其扶起來……
山虎發現了他受傷的腳:“秋書記,你的腳受了傷!”說罷蹲下,從身上掏出綁帶給其包紮——
13.半山亭(日、外)
山虎包紮的手疊化成一女人的雙手……
這是遊擊隊那位女衛生員小蔡正在給秋楓整理傷口。
亭子裏外,隊員們都似乎事不關己,有些麻木不仁……
山虎關切地詢問秋楓:“秋書記,你看見老於是從哪兒下山的?”
秋楓:“就是從岔路口下去的,我叫都叫不住。”
頓時,山虎不安起來,在亭子裏來回踱步……忽然他轉身時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