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幾千漢子立即聚集成黑壓壓一坪人……
沈家齊宣布道:“抗日湘軍今日成立,焚香!”
隻見鞭炮齊鳴,一捆捆熏香被丟進香爐之中焚燒。
“叩拜!”沈家齊一聲令下,大家齊刷刷跪拜……
沈家齊起身問道:“日寇叫囂三個月內要滅我中華,我們湘西九峒八十一寨的好漢們,你們怎麼辦?”
“若要中國亡,除非我們湘西人全死光!”台下一陣震耳欲聾的回答聲音在山穀中激蕩……
20.整編事務處會議室(夜、內)
張紹勳正在宣布任命:“委座對抗日湘軍非常器重,特別給予番號為新編二十八師。現在我宣布第十集團軍劉總司令電令——”
在場所有人起身立正——
張紹勳:“特任命沈家齊為國民革命軍陸軍第十集團軍新編二十八師師長。”
沈家齊致禮答道:“是!”
張紹勳繼續念道:“所轄七六三團,也就是現在的國軍獨立團,仍由彭成儒擔任團長。”
彭成儒:“是,謝總座!”
張紹勳:“目前的黑旗會編製為七六七團,由石雲飛任團長。”
石大頭不知所措地,抱拳示意……
張紹勳:“祖司鎮的民團編製為七六八團,由何必來任團長。”
何必來無奈地:“是,謝總座提攜!”
張紹勳:此次下山的遊擊隊再加上一些剛報名入伍的湘民編製為七六九團,由武山虎任團長。”
“是!”武山虎懶散地點頭。
張紹勳:“還有,彭成儒兼任師參謀長,何必來兼任師三民主義指導員。”
張紹勳對沈家齊恭維道:“沈師長憂國憂民的胸懷,真是感人肺腑,先生的拳拳愛國之心,讓紹勳仰慕不已。”說著他轉身對大家,聲音哽咽地:“沈師長說得好,我們都是炎黃子孫,都是湘西漢子,在民族危難之際,沒有解不開的疙瘩,沒有化解不了的曆史舊賬。中華民族四萬萬同胞正陷入水深火熱,兄弟友軍正在前方戰場拚命廝殺,隻要我們精誠團結,一致對外,就無愧於天地,無愧於良心,無愧於黨國……”
21.祖司鎮北門外(夜、外)
“……無愧於人民!幹淨、徹底地把侵略者趕出中國!”鍾克儉堅定地說著。
武山虎陪著鍾克儉、羅漢正向前走去……
鍾克儉轉身停住腳步:“好了,送君千裏,終有一別。山虎同誌,你也別送了,送多遠,你也不能與我們一道去陝北呀!”
武山虎苦笑:“我昨晚做了個夢,夢中和你們一道去了陝北,到了八路軍的一二〇師,跟同誌們一起唱那首‘我們跟著賀龍走,賀龍跟著共產黨’的歌子,唉!醒來後才知自己還在新編二十八師這個破地方呀!”
羅漢拍著他的肩膀:“山虎同誌,不要著急嘛,我們遲早會在一起的!”
鍾克儉:“國共兩黨已達成團結一致,共同對外合作抗日,但是團結不等於我方的委曲求全,團結是建立在相互誠信的基石之上的,所以兄弟之間的恩怨不必斤斤計較,過去無論怎麼鬥,也是兄弟之間的事,難道家仇大得過國恨嗎?上級意圖是,發揮你的優勢和特長,引導、帶領好湘西這支抗日聯軍!”
武山虎:“什麼聯軍?地道的雜牌軍,怎能跟八路軍的一二〇師比?唉!……仁人誌士,滿腔悲憤,萬種辛酸,想有所為而不能為,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呀!”
鍾克儉:“我們需要英雄,但我們黨需要的是革命的英雄主義,是視革命的利益高於一切,對革命事業有高度的責任心和積極性,以革命之憂為憂,以革命之樂為樂,赤膽忠心,終身為革命事業而奮鬥的人,為了革命的利益和需要,不僅可以犧牲個人利益,甚至毫不猶豫地貢獻出自己的生命……”
山虎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難道我武山虎還怕死嗎?”
鍾克儉聞之更加擔心,語重心長地:“革命的英雄主義,必然是集體英雄主義,俗話說‘一花獨放不是春,萬紫千紅春滿園’,革命英雄主義體現了無產階級和勞動人民敢於壓倒一切敵人、戰勝一切困難、艱苦奮鬥、不怕犧牲、勇往直前的大無畏革命精神和風貌,體現了無產階級革命戰士高尚的道德情操和優秀品質,是無產階級世界觀的一種表現,是無產階級革命戰士的政治覺悟、生活態度和獻身精神的高度的統一!所以說帶領大家共赴國難,方能顯出英雄本色!”
山虎漸漸被他說的話吸引……
鍾克儉:“團結就有力量,就能戰勝一切。誰最不願意看到我們團結?誰最希望中國四分五裂?一定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不管你們兄弟之間有過多少恩怨,一定要有‘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氣度,一定要充分發揮共產黨員的先鋒模範作用。如果不想辦法團結一切愛國官兵,堅持統一戰線,這支隊伍將會成一盤散沙。其實這正是敵人所期望的,如果你們兄弟再鬧矛盾,豈不是正中他人下懷?”
武山虎:“我可以保證,進入新編二十八師後,兄弟之間的舊賬不會再提,一切聽從沈師長安排。”
鍾克儉提醒道:“表麵上看,湘軍新編二十八師是一個由湘西籍軍人組成的整體,可你不要忘了,新編二十八師何必來是三民主義指導員,並分管政務和後勤,成儒還兼師參謀長,這個師操控權還是拽在別人手裏,但我們共產黨人,為了民族存亡、為了救人民於水火,以博大的胸懷和氣度,與曾經的對手開始第二次合作,除了兄弟之間的恩怨不必計較外,更應該團結一切抗日愛國力量和人民抗日自發武裝,並在合作中強調我黨統一戰線中的獨立自主的原則,引導帶領好這支抗日隊伍,我們黨所領導的人民軍隊,是為救百姓於水火、解放全人類的無產階級的工農武裝。”
武山虎臉色緩和:“嗯,我知道黨和人民的利益至上,拋棄個人恩怨,共赴國難!”
“好了!山虎同誌。”鍾克儉和羅漢伸出手,武山虎上前緊緊抓住他們的手,久久不願鬆開。
武山虎:“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還能見麵?”
鍾克儉:“會的,一定會的,等趕走日本強盜,一定還會見麵!”
22.新編二十八師師部(夜、內)
張紹勳望著彭成儒,語重心長地:“成儒,新編二十八師裏隻有你們團是正規軍,以後新編二十八師就全靠你撐著了,讓你兼任參謀長也是對你的重用,身上這副擔子可不輕呀!”
說完,張紹勳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在一旁的何必來未免心生妒忌。
彭成儒點點頭:“請軍座放心,為了抗日,我會竭盡全力。”
張紹勳:“咱們和共產黨鬥了這麼多年,要說心裏沒有芥蒂,那誰都做不到,以後你們三兄弟既然在一起就要好好合作,不過,俗話說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呀,因為我們這支雜牌軍也是在夾縫中生存……”
“是為了保存實力?”
“作為地方軍,委座的命令不敢不聽,共黨這邊要打倒剝削階級,所以說也不是省油的燈!”
彭成儒:“那軍座的意思……”
張紹勳笑著解釋:“哦,我也沒什麼意思,共黨和我們,畢竟算不上一家人,合作歸合作,該防還要防。新編二十八師是國軍的隊伍,不是他武山虎的遊擊隊!記住,新編二十八師裏,隻有你跟必來才是國軍的棟梁,你們之間要好好合作呀!”
何必來一口答應:“有我和彭參謀長在,絕不能讓赤匪、刀匪翻了天!”
張紹勳:“必來,從今往後哪還有什麼赤匪刀匪?石大頭和黑旗會這次能下山也是為國盡忠,這我心裏都清楚,按說不該防著他們,不過話又說回來,刀匪就是刀匪,在山上野慣了,怕是野性難改,所以……可以任用,但絕不可重用!”
成儒心裏卻不免猶豫:“對山虎他們共黨分子,我的確有看法,可大頭哥不一樣,既然大家組成了聯軍,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軍座,這老是提防著別人,恐怕不太合適吧?”
張紹勳:“其實,這是上麵的意思。我這都是為你好,這次我沒料到黑旗會他們也會下山湊這個熱鬧,實話告訴你,上峰對這個湘軍師特別關注,萬一惹出什麼岔子,也不好向上麵交代啊。”
彭成儒:“軍座,我明白了。”
張紹勳:“那好,部隊隨時開拔,你先去準備準備吧。”
“是!”彭成儒轉身向外走去……
張紹勳盯著他離去的背影,搖搖頭說:“此人心腸太軟,太仁太義……必來,以後你盯緊成儒,不能讓他走到共匪的岔路上去!打斷骨頭連著筋,畢竟他們是三兄弟!萬一讓他和武山虎石大頭混到一條船上……”
何必來馬上表態:“軍座放心,隻要有我在,就不能讓他們齊了心!莫說他們現在有矛盾,就算是一團和氣,我也會想辦法使他們心存芥蒂,這是我做黨務政治工作的強項!”
張紹勳眼神殷切地:“必來啊,關鍵時候,新編二十八師還得要靠你!”
何必來有些激動,不知所措。
張紹勳:“沈家齊的威望不減當年,這次,我算是真正見識了。如今三兄弟又聚在一起,上頭再加上個沈家齊,新編二十八師以後到底是姓共還是姓匪?不能不擔憂啊”
何必來:“還是軍座深謀遠慮……”此時,畫外傳來:“報告軍座,劉總司令急電!”
二人抬頭一看,一女報務員手持電稿正報告著。
張紹勳:“念!”
“淞滬戰局急轉直下,命令你部新編二十八師火速增援!”女報務員念完後將電文稿呈上——
張紹勳接過掃了一眼後:“命令,新編二十八師即刻出發!”
“是!”
黑夜裏,二十八師師部軍營裏響起集結號:“嘟——”
天空微明……
23.祖司鎮北門(清晨、外)
祖司鎮,籠罩在秋雨綿綿之中……
紛紛揚揚的細雨恰似送別親人的眼淚,難舍難分。
細雨之中,這支連軍裝和武器都不齊全的湘軍出發了。他們背負著原始的長矛、大刀以及簡陋的“漢陽造”走出城門……
沈家齊在武山虎、彭成儒、石大頭的簇擁下,騎著高頭大馬剛走出城拱門,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趕來送行的父老鄉親早已站滿!
城門口迎麵打出了巨大的橫幅:
“ 湘軍出征,中國不亡 !”
“若要中國亡,除非湘西人全死光!”
瑟瑟秋風中,歡送橫幅在風雨中翻飛……
一張張皺紋滿布的臉上充滿了悲戚之色,少婦和孩子紅腫的眼睛中淚水還未來得及擦幹,大家站滿大路的兩旁,使勁揮手送別著親人。
沈家齊見此情景,急忙下馬抱拳示謝,一瞎子老太太摸索著擠上前來——
瞎老太:“沈先生呀!我的三個孫子都跟你去打倭寇,你……你可要給我留個種回來呀!”
沈家齊:“老人家,他們是為國家的尊嚴而戰!我向大家承諾:隻要我沈家齊不戰死沙場,一定……一定帶他們回到故鄉!”說罷跨上戰馬致以崇高的軍禮!
在父老鄉親不舍的目光中,湘軍新編二十八師昂首闊步向前開拔……
忽然——天地之間卷起一陣狂風,塵土飛揚,將人們的視線遮擋!
24.日本橫濱手塚劍道館(日、內)
手塚正三撫摸著那把斷劍對侄子說:“清太呀,你知道你叔父一生最大的心病是什麼嗎?”
“侄兒不知。”清太搖搖頭。
手塚正三:“還記得手塚流的奇恥大辱嗎?”
手塚清太:“那是382年前,日本第一劍道高手、我手塚流的本座手塚右兵衛親率五千精兵,在登陸中國杭州灣時,遭遇湘西土著軍隊的攔截,無敵的右兵衛大師,陣前敗於湘西土著首領彭翼南刀下,倉皇從海上逃竄,但此次期盼保佑的‘神風’ 卻變成摧毀船隊的大海嘯,即僅剩百餘人逃回本土。”
手塚正三點頭,手指觸摸斷劍長歎:“彭翼南用兵如神,他嚴格挑選精兵良將,兵以‘驍勇而慣熟戰陣,謀勇善著者’方能入伍;官以‘能帶數千人者,讓其為百人之長官,能帶動數百人者.作十人頭目’。並對土兵們進行嚴格的軍事訓練,教以鉤鐮槍之技,練熟攻守兼備的土兵陣法,致我武士於死地……近400年了,右兵衛的斷劍一直供奉在劍道館,就是要警醒著後人,恥辱未雪。當年,在帝國陸軍軍校,我的劍法始終不及湘西土著後人沈家齊,此乃一生最大的憾事。他畫的那株棉花,時刻在我腦海裏浮現,他揮毫題寫的‘此君一出天下暖’和他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神以及不可征服的氣勢最令人生畏。所以說如果有一天能戰勝這些湘西土著人,方可為祖上手塚流雪恥!”
清太:“隻要此次打到湘西,侄兒定能戰勝他們,了卻您的這塊心病!”
手塚正三臉色凝重,話鋒一轉:“我也期盼著這一天的盡快到來,但是,淞滬戰場已經開戰兩個多月,支那軍不斷增兵救援,帝國也動用了四次運兵船隻,但收效甚微,作為天皇的臣子、帝國的軍人,我真想到戰場上殺敵立功。”
手塚清太:“叔父您親自披掛上陣?那也太給支那人麵子了,隻要侄兒我率領這支神風敢死隊出馬,定會殺他個片甲不留。中國人不是自詡他們是‘地大物博、人口眾多’嗎?地大,他們打不贏有地方逃跑;物博,正是我們島國目前缺乏的,拿來為我所用;人口眾多,不就是支那人仰仗著自己人口數量眾多嘛。哼!在武士道精神武裝下的現代化皇軍還會怕他們人數眾多嗎?結局隻有三個字,那就是‘死得快’。所以說支那人不可能是我們的對手,三個月內必亡!”
手塚正三:“你也認為三個月就能使支那亡國嗎?”
手塚清太:“如果他們在淞滬的主力被重創,進而首都南京被攻占,那麼支那政府隻能往南逃竄!三個月雖不能蕩平中國全境,但也可以給其威懾,逼迫他們俯首稱臣,這是大日神賜予帝國的千載難逢的征服支那人的好時機!”
“不,不!”手塚正三卻連連搖頭:“我完全不讚同在上海展開拉鋸戰而逐漸蠶食,要想征服支那,隻能速戰速決,一旦開戰,必須迅速消滅其主力部隊,否則失去二次淞滬會戰的意義,將極大地鼓舞中國人士氣,對帝國造成沉重打擊!可惜呀,軍部幾次都貽誤了戰機。目前敵人已疲憊,正是一個千載難逢全殲中國軍隊的大好時機!”
手塚清太疑惑地望著他。
手塚正三解釋道:“淞滬戰場已經牢牢吸引住支那人的70萬主力部隊,大日本帝國如果此時能開辟新的第二戰場,從支那主力後翼包抄合圍的話,那將會全殲中國軍隊!他們那個蔣總裁一旦丟了這70萬精銳部隊,就會無心戀戰。”
清太的情緒也逐漸狂熱,敬佩地:“叔父,那為什麼不向軍部提出您這絕妙的建議?”
手塚正三遺憾地:“我早已提交了這份建議,可惜遲遲沒有得到回複。”
手塚清太頓時黯然失色。
手塚正三:“淞滬地域河道交錯、戰場狹窄、兵力密集,根本無險可守。支那軍隊一是沒解決為誰打仗,二是軍力裝備上也不是我帝國的對手,本不堪一擊!但是為什麼開戰兩個月,淞滬戰局卻絲毫沒有進展?中國軍隊為什麼不投降?”手塚正三頓了頓,“……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們流血太少!所以才不會畏懼帝國皇軍!隻要鎖定這支支那軍隊,迂回增兵、分割包圍,必全殲之!”
“哇,梭嘎!不堪想象!”清太興高采烈。
“但是,你也別忘了,中國幅員遼闊,是一個多民族的大國,越往南走,人越霸蠻,尤其是湘西那些土著人,更是南方血性‘南蠻子’的代表。對付這些人時,決不可掉以輕心。這些人野蠻,無懼無畏、慷慨以赴、奮不顧身,最難以對付。即便有再多的飛機大炮,再多的生化武器,難道可以將支那人全都殺光?欲征服中國政府,必先摧毀支那人的這種抵抗意誌與民族精神!”
此時,畫外傳來一聲:“報告!”
兩人抬頭看見——
一少佐軍官畢恭畢敬走進來,行了一個軍禮:“報告將軍!”
手塚正三回禮致意。
少佐軍官:“報告將軍閣下,軍部已采納了您的建議,即刻向淞滬戰場增兵,在杭州灣開辟第二戰場。請將軍閣下速去軍部報到!”
“是!”手塚叔侄相互對視,似乎有一種觸電般的興奮與衝動。
“太好了,終於等到這一天!”手塚正三欣喜若狂。
清太:“叔父,我要率領神風劍道敢死隊,親手為手塚流先祖雪恥!”
手塚正三:“好,咱們叔侄一道,決戰杭州灣!”
【定格——】
(第二十八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