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三聲馬鞭的脆響。“嗚嗚嗚……”身上多了三道血痕,大黃狗夾起了尾巴,頭都不敢回一下,一溜煙的跑進了村裏。
“狗東西,欠抽”大黃馬上得領頭人嘿嘿一笑:“進村,老規矩,先找樂子,兩條腿的全宰了,四條腿的都帶走,完事兒了都燒幹淨。”
“嚓、嚓、嚓……”散亂的拔刀聲中,伴著一陣怪叫聲:“嗷嗷嗷!呦呼!”
刀疤臉的眼睛慢慢的張大,瞳孔中閃出了一團塵灰。刀疤臉胯下的黃馬開始不安分了,刀疤臉突然結巴了:“牛,牛……。”
“哞……哞……哞……!”五頭頂著大樹叉一樣犄角的公牛狂暴的奔來,好幾頭母牛跟在後麵,最後麵是幾隻小牛,公牛,母牛,小牛,鼻子都流著血。一群狂暴的牛!牛群無視前方的人群,無視他們手中的寒刀,隻是狂暴的奔出小村,往山裏飆去。順著通往村外的小路上望去,小路上鋪滿了散亂的牛蹄印子,一片血紅!
刀疤臉和他身後的二十多個人,被牛群掃了一遍,像是狂風掃過的落葉一樣,飛起來又飄落下來,七扭八歪的趟倒一片。村口一片血紅,刀疤臉歪著脖子,慢慢的閉上眼睛,想著曾經去過的村子,想著曾經在他身下啜泣的女人,想著曾經大口喝下的美酒,想著曾經在他刀下不甘心閉上眼睛的人,他費力的吐出了胸腔中的最後一口氣:“牛!”
“哞哞哞哞”二狗子家牛圈後麵,悠閑吃著嫩草的老黃牛猛然回頭,有些詫異的看著幾個跑過來的小孩兒,孩子們捂著鼻子,一起鑽進牛圈後麵的稻草堆。老黃牛無奈的回頭猛吃草,有些鬱悶:這幾個小娃子要把我的口糧吃了?
隻聽見一個小屁孩用驕傲的口氣說道:“聽我的沒錯,這次玩捉迷藏咱們肯定贏,驢蛋那小子被牛踢過,特別害怕牛,他不敢來這裏,肯定找不到我們,驢蛋他爹給他做的那個彈弓就歸我們了。”
一個小丫頭奶聲奶氣的說:“好臭啊,到處都是牛屎,俺娘回家要打俺,俺不要彈弓,俺想回家。”
那小屁孩又說道:“傻丫頭,你不知道吧,這次贏了,不光有彈弓,驢蛋他爹還給驢蛋一塊肉幹,那肉幹也歸咱們,可好吃了,肉幹給你多咬幾口行不?”
小丫頭感覺嘴裏有些發酸,口水快要流出來了,依然奶聲奶氣的說:“真的啊,不許騙我啊!騙人的是小狗!”“哪能呢,不會的啊。”草堆裏幾個穿著開襠褲的小屁孩一起低聲說道。
小丫頭笑的很甜美,覺得腳麵和小腿發癢,低頭一看,好多小螞蟻在爬,一串小螞蟻。小丫頭開始用小腳丫踩螞蟻,螞蟻越來越多,小丫頭不高興了,嘟著粉紅色的小嘴說道:“好癢,好多螞蟻啊!”
幾個小屁孩,低頭看去,似乎都忘記了捉迷藏的事情,好多的螞蟻,排著隊,從村子裏往山裏麵爬。孩子們開心的鑽出了草堆,開始用小腳丫踩螞蟻。
遠遠的望去,好多的螞蟻往村子的東頭爬,往東麵的山頭爬。
老黃牛似乎有些吃驚,低頭望著螞蟻,心裏很不踏實,又很煩躁。老黃牛搖晃著頭,蹄子亂踏,發了狠的一掙,掙斷了繩索,鼻子淌著血,往村外跑去,順著村裏的小路,沿著血色的蹄印,一溜煙的跑進了往東麵去的山裏,遠了,看不見了。
小屁孩們齊聲大叫:“二狗叔!狗子叔!牛跑了!牛跑了!”平靜的小村亂了套,在梆子聲中,大家夥一起湧了出來,湧向了村口,都愣愣的看著躺在地上的一群人,愣愣的看著散落的砍刀……
良久之後,老族長顫巍巍的用拐杖撥開眾人,那蒼老而又威嚴的聲音響了起來:“這咋回事啊?死了這麼多人,得找個說話做事麻利的後生,報官。”老族長低下了雪白的頭顱,又想了想說道:“黑牛,就你去吧。路上吃喝花銷都算族裏的,多加小心。”
“好嘞,老族長回去歇著吧。”黑牛抹了把腦門的汗水,高聲的應了下來。
老族長揉了揉發酸的腰,又說道:“把你家那娃子帶著,那娃子太鬧,帶出去讓村裏靜靜。”
眾人哄笑。二狗子大大咧咧的說道:“黑牛,你家那娃子在俺家牛圈後麵哪。”
女人拎著小屁孩的耳朵,緩緩走來,小屁孩臉上滿是委屈之色,頭上一團蓬亂的稻草,一身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