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男人背著行囊,後麵跟著一個小屁孩,在村民的目送中,離開了小村,沿著村口的路走遠了。人群散了,原地隻剩下一個女人。女人依依不舍的望著遠去的背影,直到那一大一小的兩個背影,漸漸的變成兩個小黑點,她也轉身離去。
“爹啊!”小屁孩拉著男人的手,用力的搖晃著,討好的說道:“爹,走不動了,背我。”
男人回過頭,看了眼小屁孩,繃著臉問道:“我進山的那幾天你乖不乖?”
小屁孩笑得很燦爛,小臉像朵菊花一樣綻開:“當然乖的很!”
男人黑著臉問道:“黑三叔家的草垛是你點著的?”小屁孩沉默不語。“咱家穀袋是紮好口子的,是你塞個老鼠進去的?”男人接著問道。小屁孩低頭。“咱們走之前,老族長的拐杖是你放灶膛裏的?”男人又問。小屁孩低頭看腳尖兒。
男人蹲下身來,放下了背上的行囊,用手摸了摸小屁孩的頭,
歎了口氣,說道:“下次再闖禍,就把你關進雞棚。”
男人把小屁孩背了起來,站起身子提起行囊,邊走邊說:“困了就睡會。”
小屁孩的眼睛又亮了起來,說道:“爹,村裏人都說你是村裏最壯實的後生,是村裏的勇士!”
男人沉浸在驕傲之中,笑著對小屁孩說:“知道爹爹的厲害了吧?”
小屁孩眨著眼睛問道:“可是,為啥在村裏你看到老族長,連一個屁也不敢放?”
被小屁孩質問之後,男人有點不自在,直直的瞪著他,反駁道:“我放了!聲音小,你沒聽見!”
小屁孩又問道:“爹,驢蛋跟他爹學會了遊水,你啥時候教我?”
男人楞了楞,暗想:這娃子真有些難纏,猶豫了下,說道:“驢蛋他爹整天吃魚,才會遊水,爹不吃魚,不會遊水。”
小屁孩又說道:“娘說了,咱家殺雞你吃的雞肉最多。爹,你會下蛋不?”
夜色已黑,男人的臉更黑。
小屁孩看不到男人的臉,繼續說道:“爹,我還不會下蛋,等我跟你學會了下蛋,你再把我關進雞棚行不?”
男人停下腳步,放下背上的小屁孩,把慈愛的目光藏到了眼底的最深處,問道:“還要爹背你麼?”
小屁孩樂了:“要!”
男人嗬嗬一笑,嘴角一咧:“自己走。”
夜漸深,與往常不同,山路兩旁沒有任何聲音,靜的嚇人。男人覺得有些不妥,腳步更急了,背上的小屁孩睡了,做著美夢,淌著口水。
突然間,“嗚嗚……”一陣怪響聲,天空亮了,一個大火球從山後麵冒出了,男人覺得自己的頭像被雷劈過一樣,強壯的身軀在也站不住了,他覺得自己像打穀場的穀子,被大篩子狠狠的、沒完沒了地篩著。男人隻能死命的用手和手臂,倒著勾住背上的小屁孩,勾住小屁孩的兩條小腿。
“爹!你咋趴地上了?”小屁孩睡眼朦朧的問道。
男人用手利索的把小屁孩全身上下摸了一遍,問道:“娃子,身上疼麼?”
閃電劃過夜空,擊穿了黑夜,“哢……轟隆……”劈裏啪啦的雨點打在了父子兩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