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受騙記》讀後(1 / 1)

編者按:本報刊登著名評論家閻綱《京城受騙記》後,在讀者中引起強烈反響。熱情的讀者既憤慨鵬鳴的作為,也讚譽本報敢於揭示文壇醜聞。現刊發一篇來稿,以示對讀者的感謝。

讀罷閻綱的《京城受騙記》後,我這個肝火最盛的漢子,卻不急不氣,平靜得猶如睡著了一般,麻木得毫無冷熱知覺,為什麼?司空見慣了,全無可奈何。

1992年5月,鵬鳴初騙得手,銅川文化局的A君,問一位詩人B君:“李老師,你認識鵬鳴這個詩人麼?”老詩人,應該說是舊詩人的B君反問:“有多大年紀?”“30來歲吧?”“多年不寫詩也不讀詩了,40歲以下的詩人都不太熟。”A君說“這可是中國詩壇的泰鬥,世界一大巨星,一年出手兩千首詩的天才呀!”B君斷然回答說:“騙子!”A君拿出《銅川日報》,報頭下的整版要聞,都在吹捧這位“泰鬥”的輝煌,及其與京城名流的交情。B君一個字也不看,斷然回答:“騙子,騙子!”

一個月後,A君拿著艾老、臧老和賀部長、高部長的聯名複信說:“李老師,你說對了,當真是騙子。”但他又疑惑莫解地反問:“李老師,你什麼情況也不了解,人也沒見過,報紙不看,彩照題辭不睹,就斷言是騙子呢?”B君一笑。

半年後,出版局的同誌又拿著幾大本《鵬鳴詩選》,問B君:“認識麼?”“不認識,但知道他捧起詞典似的三大本巨著,翻閱著那幾十頁彩照,文壇名流幾乎全是鵬鳴的摯友,但在90年代的彩照之後,卻印著80年代的出版物,而且版權頁上的印數,是二十九萬多冊。媽呀,詩集初版二十九萬多冊,嚇死人了。B君並不驚訝,明知這是非法出版物,應該立即查處,或全部銷毀,或罰款幾十萬,或者判刑,都完全符合國家法規。但B君也明白,全無可奈何,也查不下去,誰查呢?查誰呢?誰有權力和能耐,去查處呢?誰有權力和能耐,去查處這麼多舉國上下的大人物。後來聽說,鵬鳴出書前後,大約已騙得20多萬元巨款,事出後,掏過腰包的老板們,無人敢於認賬了。因為那不是私人腰包,全是中華巨人的腰包。就連決心頗大的出版局,後來不知為何也不見動靜了。嗬,是否舉國上下都在保鵬鳴,名人們共同救了鵬鳴的命。”

此後鵬鳴似乎銷聲匿跡了,想不到卻在魯迅文學院,在《廣西日服》、《南寧日報》上大露頭角。而且又到西安來,找到B君的一位同學,要當一個刊物的主編了。

最最料想不到的是,去年12月初,政協有人問B君,“認識鵬鳴麼?”“知道!”隨後便拿出12月2日的《人民日報》。B君仍然隻字沒看,笑了,平靜得就像沒有笑。閑聊以後,朋友問B君:“你怎麼那麼武斷,那麼肯定,不問情況不見人,不看彩照不看報,就下斷語是騙子呢?你莫非有什麼特異功能?”

B君回答說,他是個落魄文人,已近乎窮愁潦倒,但滾爬在窮鄉僻壤、牆根陋巷,反到看清了一切路人的真麵目,看見了人們的四麵八方,各個角落,各個角度,特別是人們不曾掩飾的尾巴和胸毛。坐在“金鑾殿”上,就隻能看到朝拜者的紅頂,卻看不見其尾巴和背後。要說特異功能,十分簡單,就看其是否在群眾中,是否是身體力行的體驗者。一切學問和智慧,原在此中。

B君也到過白水,家鄉的人們說,鵬鳴沒騙過家鄉,想騙也騙不成。但也有人說,鵬鳴智商高,能騙那麼多人,當真不得了。B君悄悄說了句醜話,不堪入耳,可不說不行。“這是否也算中國特色,儒道傳統?被強奸的姑娘,反為罪犯開脫了。”

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實實在在的過程。我並未征得B君同意,就轉述在此,公諸於眾,隻想說明一個問題,一切罪惡的根苗,都是私有製的怪胎私有製的酵母,會孕育和分娩無奇不有的怪種。隻要人們還在為名利和錢財奮鬥,鵬鳴及其受騙者,就不會絕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