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激進民主勢力,國內學生的各種活動客觀上一直為反清革命創造條件,並日趨緊密地與武裝反清協調並進,成為衝擊清朝統治的第二戰線。然而,殊途同歸隻是就和平方式而言,在層層湧進的學界救亡變革浪潮之中,始終奔騰著一股革命激流。學生與革命黨的直接關係,既是學生活動的重要方麵,又是革命運動的有機組成部分。
革命黨的戰略思想及
其在學界的活動學生與革命運動的關係,受革命黨對國情的認識及其戰略決策的影響支配。在後者看來,中國社會分為上中下三層,上層已經腐敗,下層愚昧無知,啟蒙去腐的曆史使命隻能由中層肩負,而學生便是能擔此重任的主要角色。同時,革命黨自己也大都是學生,近似性更使他們對學生有所偏倚。同盟會是辛亥時期領導和影響革命運動的主要團體。該會集國內各省學界精英而成,對於學生尤為重視。1906年。同盟會重要領導黃興在《民報》周年。慶祝會上發表演講,引證了歐洲革命與日本明治維新“是學生擔任去做的”實例,呼籲聽眾“莫要說今日做學生的時候,是專預備建設的功夫,須得要盡那革命的責任”《民報》第10號,1906年。12月20日。。這番話明確表達了同盟會戰略上對學生的倚重態度。
公開演講畢竟比較抽象,而且對象又是留學生。同盟會組織鬆散,幾度分裂之後,更是群龍無首。其在國內的分支及附屬團體認識不盡相同。而同盟會以外的革命組織也態度各異。一般而言,革命黨在國內選作發動對象的主要是新軍、學生和會黨,其戰略思想的組織體現,就是如何處理三者之間的關係。總體上看,他們以學生為宣傳發動骨幹,並承擔革命的指導和成功後的建設之責,而以新軍、會黨為武裝鬥爭的主力。由於學生的作用無法取代,對該群體的態度沒有直接分歧。但在新軍、會黨的側重上則差異較大。同盟會、光複會、共進會都曾以會黨為工作重點,隻是在屢起屢敗的教訓下,才將目光逐漸轉向新軍。隻有湖北文學社係統一直注重新軍。會黨、新軍成分不同,戰略要求各異,二者的輕重取舍,將間接影響對學界的倚重程度。此外,各地社會環境、曆史條件千差萬別,三種勢力的狀況與比重不同,也導致各地革命黨對學界態度的變化,形成戰略總方針基本一致下的諸多分歧,影響著學生與革命運動關係的具體形態。在會黨勢力強盛之地,革命黨對會黨寄予厚望,而在新軍傾向開明之區,則以軍隊為發動重點。同為共進會,在四川和湖北就有不盡相同的戰略眼光。隨著新軍力量的增強和素質改善,革命黨愈加感到爭取這支新式武裝的必要。而新軍自身也朝著有利於革命的方向轉化,其中重要條件之一,就是新軍中學生比重的增大與結構的變化。由於新軍組建進度不一,在量的積累未達到壓倒舊軍優勢的地區,即使將新軍全部爭取,亦無濟於事,因此個別地方的新軍尚未引起革命黨的重視。北方各省的舊式教門愚昧落後,新軍又為北洋集團嚴格控製,革命黨雖經艱苦努力,仍無法打開局麵,隻得固守學界。
從區域形勢看,革命黨與學生的關係主要有如下類型:一、以學界為立足點和活動基地,如湖南、山東,革命勢力一直集中於學界。河南、直隸等省情況類此。一般而言,以學界為主是發動階段,1906至1908年。最為突出。學生思想開放,易於接受革命宗旨;革命黨人與學生具有相似性(即年。齡、能力、智力、經曆、學曆等一致性和共同性),容易溝通感情;學生與社會各界的聯係既廣且密,又有學校為合法掩護,便於組織聯絡,聚集力量。因此,革命黨人往往以學堂為秘密機關,湖南的明德、唯一、安徽的尚誌、安徽公學、山東的東牟、震旦、陝西的健本、河南的中州、浙江的大通、明道、四川的東文、敘屬、重慶中學、廣東的南武、上海的愛國女校、中國公學、雲南的講武堂、保定的育德、天津的北洋女師、廣西的梧州中學等,均被人們譽為“革命胚胎之地”陸殿輿:《清末重慶府中學堂》,《四川文史資料選輯》第13輯,第51頁。。特別是在相對閉塞的基層社會,革命黨更加倚重學界,府廳州縣以下的革命機關大都設在學堂。
二、立足學界,爭取會黨。革命黨以武力反清為主要活動形式,不能隻靠學生從事小型暗殺。會黨擁有武裝和一定的組織,是現成的行動力量,但缺乏進步宗旨和近代意識,成分複雜,破壞有餘,建設不足。同盟會成立之初就提出:“必其聯合留學,歸國之後,於全國之秘密結社有以操縱之,義旗一起,大地皆應,旬日之間,可以唾手而摧虜廷。”《程家檉革命大事略》,《國史館館刊》第1卷第3期。當在學界站穩腳跟,聚集起一定力量後,四川、浙江、東北等地的革命黨便著重發動會黨,利用學生與會黨的既有聯係,或鼓動學生直接加入會黨,以便掌握和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