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以新軍為主,軍學並重,這是組織準備的成熟形態。其中又可分為兩種形式,湖北以士兵為重點,兼顧學界,廣東、雲南等省則著重利用官佐,特別是通過軍校生的畢業任職來爭取和掌握新軍。據統計,僅由同盟會員任職任教的軍事學堂即達30所,占總數的2/5強。周興樑:《武昌起義前同盟會在國內的活動和鬥爭》,《紀念辛亥革命七十周年。青年。學術討論會論文選》上冊,第274—288頁。雲南講武堂、江寧水陸師、浙江弁目、保定陸軍速成、南京第四陸軍中學以及湖北、廣西、雲南的陸軍小學等,都成為新軍革命的搖籃。軍校生是近代中國學生群的重要組成部分,革命黨的倚重,表明即使在武裝行動方麵,學生的作用仍不可忽視。不過,利用軍校畢業生來控製新軍雖不失為捷徑,基礎卻欠穩固。
四、軍、學、會黨三足鼎立,各有分工側重,浙江、陝西、甘肅等省較典型。該形態在辛亥前夕最為普遍,實際是前三種類型的混合。
由此可見,無論革命黨人的戰略方針如何分歧變化,學界始終是重要的依靠力量,或者說他們不可能完全脫離學界展開活動。辛亥革命不同於曆史上的農民戰爭或近代民眾反帝鬥爭,隻有民主與科學培養起來的一代新人才能掌握方向與性質,不僅以武力反對腐朽的清王朝,而且以文明民主反對愚昧專製。因此,民主與科學色彩最為鮮明的學生自然得到革命指導者的高度重視。據不完全統計,僅同盟會員在國內創辦和任職任教的各級各類學校即達155所(不含軍校),分布於全國20個省區的城市鄉鎮。革命黨人或直接吸收學生加盟,武昌的共進會和文學社在方言、工藝、礦業、鐵路、測繪、師範等12所學堂設有代表。在秘密狀態下能夠大批量地擴展組織,隻有學界和新軍;或通過骨幹建立外圍組織,及利用公開社團,以吸引廣大青年。。雲南公學會一度在60餘縣設立分會。有時一所學堂中幾個團體並立,以便發動各類學生。如湖北陸軍三中的攄懷詩社、競存社、洛陽小學的自治會、時事評論會等。有些組織則跨堂而立,如保定共和會吸收了育德、高等師範、高等農業、法律、陸軍中小學等校學生,貴州曆史研究會由陸小、公立中學、優級師範選科等校學生共組。其他如安徽合肥學會、雲南三迤總會、天津克複學會、黑龍江新民愛國會,都成為區域性革命外圍團體。
除組織聯絡外,革命黨還以各種形式向學生宣傳愛國革命,啟發反清意識,灌輸民主思想。他們憑借課堂講壇,或公開宣講民主革命的理論史實和著名黨人的事跡主張,或借古諷今,誘發學生反滿情緒和對專製皇權的仇恨心理。不僅改換正課內容,還出題令學生暢抒己見,或課外集會演說,或以郊遊、實地考察名義,憑吊民族英烈,喚醒種族意識。楊毓麟在北京譯學館教授國文時,“學生課卷有稍合革命主義者,雖文詞草率,輒獎勵之;有頌揚君後而抬頭書寫者,必勒抹而痛斥之”《楊篤生先生蹈海記》,《蔡元培全集》(中華書局,1984年。)第2卷,第118頁。。同時,他們十分注重傳播媒介的功效,鼓勵學生閱讀各種反滿革命書刊。
多方努力下,學界革命化由認識進入行動階段,青年。們擔負起宣傳、組織、聯絡工作,並在曆次起義暗殺的槍林彈雨、刀光劍影中留下勃發英姿。特別是宣傳聯絡方麵,作用更為顯著。雲南學生組織文明演說會,“每晚自攜桌椅,在各通衢登台演說”張大義:《同盟會雲南分部之成立及其活動》,《辛亥革命史料選輯》(湖南人民出版社。1981年。)上冊,第237—238頁。。各地學界編印多種革命書刊,廣為散發,因此而遭清廷迫害事件時有所聞。更有借演劇向各界特別是下層社會進行宣傳者。1911年。活躍於長江中下遊的進化團,由來自四川、江寧、上海、杭州、湖南、江西等地17所學堂的20名學生和5名留日學生組成,上演《東西風雲》、《黑籍冤魂》、《劫餘灰》、《離恨天》、《白山碧血》等劇目,“專以恣罵政界為主義”,在江寧、蕪湖、安慶、武漢等地巡回演出,大受民眾歡迎,“有勞動社會以數日之所積而購券入場,一擴眼界”《白山碧血》,《民立報》1911年。4月28日。。地方督撫趕緊以“肆意詆毀政治,毫無忌憚”《進化團之人物誌》,《民立報》1911年。8月5日。的罪名,取締驅逐。一大批文武雙全的學生活動於睡榻之側,令清朝統治者如臥針氈。同時,國內革命黨人逐漸意識到不能一味武裝暴動,輕視排斥其他形式的鬥爭,也支持革命學生利用一切機會擴大影響,如策動罷課,打擊學堂當局和地方官府;鼓動罷課罷市,抗捐抗稅,將收回利權和保路運動引向革命;以及在國民會中積極掌握武裝。盡管同盟會並未統一部署,多是會員自發的行動,畢竟是革命黨人主觀努力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