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風潮起因
蔡元培的擔心果然不幸言中。時隔兩個月,1902年。11月底,潯溪公學便再度爆發退學風潮。
引發風潮的直接原因有三,對此校方和學生的認定大體相同,但看法態度分別甚大。起因之一,潯溪學生為聲援南洋公學學生的退學之舉,與校方意見不合。1902年。11月16日,上海南洋公學學生因不滿校方壓製,8個班200餘人一齊退學,引起輿論和社會各界的強烈反響,《選報》、《蘇報》、《政藝通報》、《新民叢報》、《文言報》紛紛刊登報道評論,一片讚譽支持之聲,為當時言論界所罕見。“公學諸君退學事,憤激宏毅,安得不印人腦筋?信至潯溪,學生皆感動,公議登告白曰:‘潯溪公學全校學生敬賀前南洋公學學生脫離專製學校,不愧國民光彩,並歎南洋公學全校騷動之厄。’議成,將寄滬,總教杜亞泉先假回,是日適來,見之即曰:‘淩侮學生者,教習也,總理也,不得語侵公學。’並禁其登報。學生曰:‘眾議已決,詢謀僉同,以一人私意,拂逆大眾,生等不敢服。’論辯者久之,學生允改上文曰:‘潯溪公學學生為前南洋公學學生表同情,並吊南洋公學全校騷動之厄。’因是事,總教忿恨不樂,學生亦憤然。”《南潯潯溪公學之衝突》,愛國青年。:《教育界之風潮》第10章。
比較學生的陳述,總教習杜亞泉關於事情經過的表述大體相同,但細節較為詳盡,態度尤見分別,他說:“斯事甚奇。某乙以病回裏,兩月餘矣。餘以十四日以父病回裏,二十四日到公學。於時學生方集演說廳,將寄告白之稿於上海學生中,舉[某]辛為代表。某辛者,文筆頗佳,尤工辯論,其科學程度則未得為第一流。時以學生六十八人中多病假回籍,留者止三十五人,因得占此席。餘觀其稿言:‘潯溪公學全校學生敬賀前南洋公學學生脫離專製學堂,不愧國民光彩。’因曰:‘南洋公學誠可愛敬,然此終不幸事,決非可賀者。且淩侮學生者,教習耳,總辦耳,語不宜侵及公學。’學生不服,餘再四勸改,曆半日乃允改‘敬賀’為‘表同情’,並增一語曰:‘敬吊南洋公學全學騷動之厄。’聞是時學生已有詆餘頑固者。”蔡元培:《潯溪公學第二次衝突之原因》(錄《蘇報》來稿),《選報》第35期,1902年。11月20日。某辛,即黃為基,也就是後來大名鼎鼎的記者黃遠庸。據蔡元培《杜亞泉傳》:“學生黃君遠庸,為學潮主動者。”蔡元培:《杜亞泉傳》,高平叔編:《蔡元培全集》第7卷,第169頁。
起因之二,是關於英文教習的去留,校方和學生的態度截然不同。“潯溪公學之西文教習溫君緝周者,素熱心於教育,為學生所心悅誠服者也。一日者,隱約露去誌。學生黃為基等環問其所以欲去之原因,至再三。溫君曰:‘言語不通,多所未便(聞溫君為粵人,言語不通誠有之。然已將一年。豈至此時始覺有未便耶?其必為設言可知),一也;自暑假以後學生率以曰去留,班次不齊,難收教育之效果,二也。故計唯有終此年。而已。’黃為基等因苦問:‘先生必如何而可留,願得先生一言。’溫君答以:‘無已,則我且準公學辦法之改良與否,以為去留可。’越數日,總教某適有請吳某為溫君代庖之議。黃為基等相率詣總教所,問:‘如潯溪公學之一學堂,何至請如吳某者為西文教習。豈欲促溫教習去,使並不終此年。耶?’總教某指黃而言曰:‘現經費不足,譬則餓夫,得菜根咬之已足矣,尚欲燕窩為?且何獨汝一人之腦筋發炎也。’學生等嘩然雲:‘不獨黃一人,我等人人之腦筋俱發炎!’怏怏退出。”《潯溪公學學生第二次散學始末記》,《政藝通報》第21期,1902年。12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