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我要下山(2 / 2)

能抵抗萬妖攻擊的大陣,幾位長老,自然沒辦法一瞬攻破,可聞夭,隻求那一瞬。

“可如今,我後悔了。”

她從這陣法裏,取回了自己殘破的靈根,她掌心貼著地麵,語氣依舊柔和,“一枝春,回來吧!”

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

師父總是說,她修的道,是極寒之道,她出劍時,劍氣凜冽,將天地都化為一片冰雪。

可她修出來的本命劍,卻又總是多情,一劍出,劍光宛若一泓春水,琅琅皎皎,翩然若霜雪裏一枝寒梅獨開,是謂,一枝春。

那是她的劍,十年前親手鎮壓在地底下的劍,是她的一枝春。

以聞夭所在為中心,迅速掛上冰霜,地麵震動不止,玄道宗的萬千梨花,簌簌落地,像是冬雪連綿。

地麵豁開一個口,一柄斷劍,從地底飛出。

那是一柄極為漂亮的劍,梅枝纏繞,琅琅春光,都攏於劍身,便是殘了一半,也依舊不損光華。

聞夭握住了一枝春。

她要下山,她要重新修煉,她要再度執劍。

大陣之下,梨花像是要開盡一整個春日後便死去,便開得分外燦烈,那不是普通的梨花,金絲勾邊,染一點鮮血的紅,如粉色雲霞般氤氳成團,簌簌紛揚。

聞夭借勢一躍而起,護山大陣已經偏移去該去的位置,宗主的殺招,也已將至。

她踩在梨枝上,柳腰一轉,以力打力,借宗主的殺招,在生死關頭,使出了極為驚豔的一劍。

寒冰凝,梨花落,春風又起,雲蒸霞蔚,刹那間,萬千枝葉生機綻現。

而聞夭的身影,隱藏在萬千花枝裏,轉瞬消失不見。

梨花雨下,無數人紛紛抬眸,就連宗主,也怔愣片刻,他眼底情緒複雜糾纏,最終,隱現一抹悔色。

這一劍,轉殺意,化生機,以煉氣之軀,接下他元嬰修士一劍,當真是了不得。

他接了一片花瓣,忽然想起聞夭剛入門那一年,他師父望著年幼的聞夭,摸著雪白的胡須,笑嗬嗬道:“雲澤,蒼天眷顧,我們玄道宗一直位於四大門派末流,但從聞夭起,我們玄道宗,便再不一樣了。”

那時候,他不懂,抬頭問師父,“您不是向來說,一個宗門的興起,不看頂級弟子,也不看末流弟子,真正起作用的,是中流弟子麼?”

“是。”師父咳嗽幾聲,目光溫柔落在五歲的聞夭身上,又道,“但那是因為,這世上所有的頂級天才,在她麵前,都不過爾爾。”

“她不一樣,雲澤,聞夭是不一樣的。”

也是那一年,師父仙逝,師父臨終之前,對他道:“雲澤,玄道宗便交到你手中了,你一定,能讓我玄道宗,成為真正的天下第一宗門。”

他也懷有過期待,可是整整十年,不論她怎麼努力,修為都不再有進步,她已經廢了,他不得不去找尋新的希望。

直到今日這一劍,宗主才知,他錯的離譜。

他終於懂得,師父說的那句“聞夭是不一樣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可是,太遲了。

“宗主。”方長老急急喊道,“那孽障,竟然將護山大陣,改到了月寒穀之上,若是想開月寒穀,就必須毀掉大陣。”

“絕不能毀。”周長老更著急,“護山大陣,乃是我玄道宗立身根本,陣法一毀,若是有朝一日,大難臨頭,我合宗上下,便再無庇身之所。”

方長老嚷嚷道:“什麼大難臨頭?我玄道宗立宗千百年來,也隻經曆過一遭妖魔圍攻山門,哪兒有那麼多危機。先開月寒穀,日後再重修護山大陣便是。”

“絕不可。”周長老與之爭吵起來。

趙長老不好插嘴,走到宗主麵前,問:“要追殺聞夭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