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靜了片刻,忽然傳入老戴的聲音。
“大人,北原王爺來了。”
爾絢一驚,急忙起身告辭,北原王卻已經大步走了進來,正望著他二人微笑。
“哈哈!”北原王穩步走來,略顯蒼白虛弱的麵孔掛著淡淡笑容,對段虎道:“本王自己進來了,盛平公不會怪罪罷!”
段虎雙目微瀾,忙拜倒在地,恭敬道:“王爺駕臨,臣有失遠迎,罪該萬死。”
驚慌中,爾絢隻好跟著俯倒在地,顫聲道:“王爺千歲。”
“嗬嗬。”北原王淡淡一笑,饒有興趣瞧著她道:“爾絢姑娘,每年都讓本王驚喜啊!‘春華軒’那一舞,絕代風華呐!”
“民女……”爾絢心裏一驚。
“盛平公快點起來罷,不然爾絢姑娘也不敢起來了。進了‘建正閣’,沒有君臣之分。”北原王緩緩落座,笑望段虎。
段虎微微一笑,起身恭敬佇立,爾絢這才起身,垂首藏在段虎身後,心中忐忑不安。
“民女……告退。”她鼓足勇氣道。
今日,殺不了段虎了。她的心,一陣失望。
北原王卻微微一笑,沉靜望著她道:“不忙,本王正好有幾個問題要請教姑娘!”
“民女不敢。”爾絢恭敬道。
“盛平公!快坐罷,你不坐,爾絢也隻能站著了。”北原王斜睨段虎,笑道。
段虎這才欣然落座,爾絢卻遲遲不敢挪動一步。北原王那蒼白的麵孔,被通身的寶藍華服襯著,比頭頂發冠更顯青白,顯然疾病纏身。
“爾絢姑娘。”他輕輕咳嗽一聲,溫言問道:“本王有一事不明。”
爾絢一怔,緩緩抬頭,疑惑望著眼前王爺。
北原王凝視她片刻,卻隻溫和一笑,沉聲道:“姑娘從來不為皇族鑄劍,卻為仁清公主破了一次例,卻是為何?”
爾絢一怔,瞪了北原王片刻,忽然低下頭去。
“本王……願聞其詳。”北原王溫和道。
爾絢卻隻頓覺頭腦“嗡”一下,整個人瞬間失去理性,頭腦中隻剩一片混亂。
為什麼……為什麼給身為皇族的仁清公主鑄劍。
在這個問題麵前,她微微噏動嘴唇,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段虎斜睨她一眼,忽然淡淡一笑,拜道:“王爺,臣倒是聽說了一段佳話。”
“哦?”北原王饒有興趣地望向段虎。
“臣聽說,這爾絢姑娘和咱們平安山莊的朱二公子情同兄妹,這把‘水影’,與其說是給公主的,倒不如說是給兄長的。不知臣猜得對不對……”他笑了一聲,望向爾絢道:“爾絢姑娘,我說得對也不對?”
一陣陰冷竄入脊梁,爾絢一怔,霍然望向段虎,眼中閃動一陣冷光,卻隻是默默點了點頭。
“哈哈,原來如此。”北原王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頷首笑道。
此刻,兩手攥滿冷汗的爾絢,隻覺心口一沉,生出一陣不祥預感。
“姑娘鑄的劍,當真是天下數一數二了,不肯為姓‘姬’的鑄劍,因為是皇族麼?”北原王微微一笑。
爾絢秀眉微蹙,頭更低了。
北原王雙目一閃,忽然望了眼段虎,笑道:“盛平公沒請爾絢姑娘鑄劍?還是也被拒絕了。”
爾絢一驚,眼珠左右飄忽。段虎微微斜睨她,似是看出那不安的神色,隻朗聲笑道:“王爺取笑了!爾絢姑娘鑄的是劍,臣,卻是用鐧的……哈哈,太久不用,王爺都忘了罷。”
“哈哈!”北原王大笑:“是本王糊塗了!”那一瞬間,雙眼卻陡然閃動精銳光芒,刺得爾絢心口一慌。
“民女……”爾絢微微斂眉,鼓起勇氣道。
“啊!”北原王微微一笑,恍然道:“忘了一件事,本王這次入平安山莊,其實還有個不情之請,剛好和爾絢姑娘有關。”
爾絢一驚。
“聖上在禁城中新造了工坊,想要一個爾絢姑娘這樣的鑄劍高手。”北原王悠然道。
爾絢卻早已驚得睜大了眼,惶恐地瞪著北原王。段虎卻輕輕拊掌,笑道:“好事啊!”
“在問朱沅寶之前……”北原王雙目一亮,笑望爾絢道:“不如先問問爾絢姑娘自己的意思。願不願與本王入禁城……”
“不願意……”爾絢一怔,脫口道,慌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哦?”北原王頗感興趣瞧著她,沉聲道:“聖上卻非常鍾愛姑娘所鑄之劍!三年前,你為湖北林家鑄的那把‘荷香’,聖上花了大功夫才得到,整日把玩觀賞,十分喜愛!若姑娘肯親自為聖上鑄劍,豈不是美事一樁?”
“不……不行。”爾絢顫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