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儀隴縣大羅小學譚秀容老師所報告的農村女教師的情況,更可謂觸目驚心。譚老師說,當年從儀隴師範畢業懷揣夢想走進大羅小學的七姐妹,如今隻剩下她一人,這怨不得姐妹們,條件實在太苦!但這次她到了蘭州,才知道甘肅農村代課女老師的境遇更令人心酸:她們每月的工資不過140元,最低的隻有40元,可就是這140元,有位女教師已是三年分文未領,真不知道這路是怎麼走過來的!而由此造成的後果則更讓人憂慮。王嘉毅教授提醒我們注意:在城市中女教師比例已達70%以上,成了城市教育的一個問題;而農村則相反,女教師的比例僅占42%,在甘肅、西藏、貴州、四川、寧夏、青海等西部地區農村,中小學女教師的比例尚不足三分之一。據尚立富在寧夏一個鄉的調查,女教師僅占25%,而且多在中心小學,16所村小就有13所沒有一名女教師。女教師的稀缺不但影響教師隊伍的穩定,也造成了許多新的教育問題:首先影響農村女童教育,在甘肅部分少數民族地區,因為沒有女教師,女生便不來上學。當然,最根本的還是傳統觀念等原因,使得女童的綴學率特別高,譚老師所在的大羅鄉,今年升入高中的學生,女生隻占九分之一。這就形成了兩個怪圈:“女教師少”與“女童就學少”互為影響,以及“女童就學少——母親素質差——貧困愚昧——多胎生育——女童就學更難”的矛盾:這同時就成了製約農村長遠發展的一個因素。看來,關注農村女教師的問題,已經是刻不容緩。
我見到甘肅靖遠縣三灘中學的胡成德老師,感到特別親切,因為我在這個論壇上是年齡最長的,已經有四十多年的教齡;胡老師是到會的農村教師中年齡最大的,已有三十多年教齡。胡老師提供我們的一個數字,也很值得注意:在他所在的鄉,40歲以上的中老年教師占教師總數的60%,50歲以上的老教師占40%。由此帶來的教育改革的問題是:一方麵,有的領導把這次教改理解為對傳統課堂教育的全盤否定,根本不重視,甚至否定老教師所積累的農村教育的豐富經驗;另一方麵,對老教師來說,麵對變化迅速的新的教育形勢,又沒有機會得到培訓,很難適應新的教育任務,感到無所適從。胡老師說,他都不知道該怎麼教書了。聽了這話,我心裏很難受:我們是不是應該對這些在農村教了一輩子書的老教師以更多的尊重、理解與更切實的幫助,更多地聽取他們的意見,並認真反思我們當下教育改革中的問題呢?
寧夏西吉縣沙溝鄉顧溝小學的馬樹仁老師所提出的“少數民族學校教師的現狀”問題,是西部農村教育中的一個大問題。讓我們憂慮的,不僅是少數民族學校教師缺乏,文化素質較低,身體狀況差,更是民族文化的教育與傳承的問題。
非常感謝諸位老師讓我們了解了西部農村教育的真實問題,讓我們真切地感受到了西部教育的“扶貧”的迫切性,國家必須以更大的教育投入來根本解決西部農村教師,特別是他們中的代課教師、女教師、從事複式教學的老師、老教師、少數民族教師的基本生存條件,以及農村辦學的基本條件問題,這是首要的,可以說是當務之急。我們必須認真傾聽李小峰老師代表西部農村老師發出的呼喚:“我最大的心願就是有更多的人來關心西部的老師與孩子們,也多麼希望有設備完善、寬敞明亮的現代化的教室,使山村教師不再有跋山涉水去上課的艱辛,不再為生活所熬煎,不再有危房上課時的心情,不再出現困難學生上不起學的情況。我真希望山村教師也能在電腦前享受網絡帶來的歡樂,不再忍受不僅是物質的貧困,還有無助的孤獨和寂寞。當然我也希望能成為一名公辦教師,每月有四五百元的收入……”——聽到這樣的呼喚,是不能不為之動容的。它是對我們每一個人良知的叩擊與拷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