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2章(1 / 3)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睡夢中,一個倩麗的身影徐徐走出,我看見一張冷淡的臉,雖然和我一模一樣,但是看上去遠比我要成熟。

“我隻是服從自己的心,沒什麼不對。”我並不認為,我會來到這個異時空,就是為了履行她和蛇族的盟約,甚或還有她的先皇之間的情感糾紛。

“你錯了,你如果真的服從你的心,就不會有那麼多顧慮。”息姒別有深意地朝我一笑,走過來,將手放在我的胸口上。

“有的時候,人們通常聽不到它真正的聲音。”

我甩開她的手,直視她:“你到底想說什麼?”

息姒夫人依舊保持得體的微笑:“你如果真心愛阿紫,如果想要和他永遠在一起,隻有唯一的一個辦法……”

雖然強迫自己不要受她的蠱惑,但還是敵不過內心的好奇:“什麼?”

息姒緩緩道:“輔佐他當上帝王。”

“胡說……你胡說……他不會……不可能當皇帝……”

我驀地驚醒,迎麵所見是一張在眼前放大的焦急的俊臉,周圍熟悉的一草一木散發著質樸的清香,我眨了眨眼睛,男子焦急地探手過來,關切地問:“依依,你沒事吧?”

我命令自己不要陷入妖女的圈套,她這樣說絕對沒安好心,拉開紫月祁的手,笑容有些蒼白:“沒事,做了一場噩夢,剛好又夢見了一些無聊之人而已!”

什麼帝王?

阿紫怎麼可能會當上帝王?如若我出手幫他……不!絕對不可能,我才不會讓我的阿紫君臨天下,因為現在的他和生活,是我想要的;而如果他也變成和紫鈺一樣,我會毫不猶豫地離開他!

紫月祁見我醒來,想起我的囈語,道:“依依,讓我們都忘了過去吧。我不會追究你的過去,也不會去算計你的將來。我們好好地生活。”

好好地生活?談何容易。

“爺,鳳仙居有人來找清姑娘。”知了已經成了紫月祁的貼身丫鬟,這還是紫月祁後來告訴我的。

我看向知了,怎知她卻完全不看我,專注如一的眼神全落在紫月祁身上,仿佛那才是她所要關注的全部。

我心一窒,因為突然明白了什麼,再想一想,就算我肯輔佐阿紫當上帝王,麵對他的三宮六院,我完全不戰而敗。

我起身,準備告辭:“我要回去了。”莫問派來的人還真是時候,我的確不該在這裏呆太久。否則我要去怎樣塑造自己一代蕩娃的形象?可是,如此一來,絕對會受到紫月祁的阻撓,但是無妨,如果他願意,收他做我的入幕之賓,那便如虎添翼了吧。

就算皇帝堅持,皇太後恐怕也會以死要挾。

“依依,你還是不要回去了,我派人去給你贖身……”紫月祁拉住我的手,知了聽他如此叫我的名字,目光詫異地看向我。

我嫣然一笑,儼然禍國殃民的禍水姿態:“你的意思,是要收我當小妾嗎?我可告訴你,沒有正室的位置,我不會亂嫁人呢。”

紫月祁怔住,紫眸流露出一絲惶惑,是啊,他已經明媒正娶了雪龍國公主,以依依心高氣傲,她怎肯與別人共事一夫。隻是她卻並不知,他從未碰過冰霜公主,正要解釋,我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小姐,你在想什麼呢?”翠兒疑惑地問。這些天來小姐越發神情恍惚,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了。

莫問隻看著緩緩流動的江水,也不答話。從救起清兒開始算起,這還是她第一次出門遊畫舫,心境卻大不同。

其他姑娘沒來,因此隨同的隻有一些丫鬟,清兒去了晉王府到現在還沒回來,而這一去就是好幾天,大家都在猜測她和晉王爺好上了,樂不思蜀。今天又到了她們回鳳仙居的日子了。一絲憂慮悄然爬上了她心頭。花娘在她去遊畫舫之前已經知會過她,她這次回來就要接客了。畢竟她已經到了可以服侍客人們的年齡。她不象清兒,清兒隻是鳳仙居內的琴師,從未賣身,無須承擔接客的義務;而她則從小就在青樓中長大,賣身賣笑是必經之事,怎麼也逃不了了。女子在青樓中隻是一件高貴的飾物,隻能供人玩弄而已。

在沒遇到‘那個人’之前,或許她還可以平心靜氣地接受這個事實,認命。可是遇到他之後,她竟也開始有了期盼,期望自己也能象普通的女子一樣,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夫君、自己的孩子。而不是象青樓女子一樣,一雙玉臂千人枕,等到年華衰去,又遭人遺棄。

花娘一直都在刻意地栽培著自己,這她也清楚得很。所以至今為止還得以保留著處子之身,可這也是為了日後可以賣得個更高的價錢。幾天後,各種欲破她身子的客人們就會爭相競價,價高者得,一點選擇的權利也沒有。無論對方是垂垂老者,還是謙謙少年郎,是無惡不作的惡人,還是家世顯赫的達官貴人,是身患疾病的病者還是身形健壯的大漢,她逃不開任人蹂躪的命運。

幾年前那個曾對她有救命之恩的清逸男子,不知他人在何方?不知他可曾娶了妻兒過著和睦的日子?又不知他可曾記得自己?莫問想來想去,越來越覺得相逢無望,不禁心浮氣躁起來,久久不能平靜。

“小姐,都已經過了好幾天了,清姑娘怎麼那麼久還不回來啊?”翠兒卻不知主子心思,還是窮追不舍地問。

“這裏離鳳仙居還有多遠?”莫問看著船下的潺潺流水,心不在焉地答非所問。

“再過約莫一個多時辰就可以到了。小姐,你說這清姑娘一個人能上哪呢?等我們都回到鳳仙居她還沒回來的話,花娘問起該怎麼辦啊?”

莫問依舊提不起精神來:“見機行事唄。”

畫舫駛到碼頭,鳳仙居早已來了轎子接她們,莫問在翠兒的攙扶下上了轎,因為心情不好,也不去看外麵的風景。

市集上人頭湧動,前麵卻開了一條道。翠兒嘰嘰喳喳的聲音停了,但聽見前麵的人在那裏喊:“前麵的轎子讓開!”

道路兩旁聚集的人群越來越多,還分明地夾雜著大聲呼救的聲音,莫問淡漠地望著不遠波動的湖麵隱約有個人在裏麵掙動。收回漸漸飄遠的思緒,調整好了心情,莫問這才好奇地看著一名絡腮胡子的大漢正指著她們的轎子,雙手揮動,人們紛紛交頭接耳的,不知在議論著些什麼。

“前麵怎麼了?”莫問忍不住問翠兒。那裏好象有人在對她們大聲呼喊著什麼,也聽不真切。隻是看樣子好象很凶悍。

肯定又是那一家有權有勢的人家在仗勢欺人了。不就是過一條路嗎?這麼寬,根本不需要她們讓道,偏偏就有人愛擺闊架子。

“小姐,前麵好像是七王府的轎子,我們還是讓他們先過吧。”翠兒小聲道。

莫問聽她這麼一說,也沒有心思往外望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回避吧。”

翠兒等到轎子遠離些,才鬆下口氣道:“這七王爺傳說是極少出府的,今天是刮什麼風?我看他們走的方向,正好和我們一樣。”

“管別人那麼多做什麼。”莫問漠不關心,語氣裏甚至有些冷漠。

回到鳳仙居,看見門外的轎子似曾相識,還是翠兒記性好,隻見她稍微驚訝,在莫問耳邊輕聲道:“小姐,果然讓我猜對了,這主子是來鳳仙居消遣來了!”

莫問不知她在興奮什麼,一進門就問外麵的小廝:“清姑娘回來沒有?”

小廝見是莫問在親自問自己話,不覺有些飄飄然,但也口齒伶俐答曰:“前天就回來了!這幾天一直在接客,忙得不可開交。姑娘你回來就好了,至少能幫她分擔些。”

接客?!

莫問一聽這個不得了,趕緊拎起裙擺跑上花梯,前麵的人突然往右側一拐,莫問來不及止住腳步,直撲撲撞到那人身上,低頭急忙道歉:“對不起!這位公子……”

甫一抬頭,卻似被人打了一記悶棍,莫問隻覺頭腦一片空白,在見到眼前人的一刹那,任何思緒都消失了……

那人被撞後,倒也不甚在意。隻是身旁一個大漢瞪眼呲目,實在可怕。那人對侍從道:“原是我的不對,與這位姑娘無關。”

此時正值秋高氣爽,臨近黃昏的鳳仙居卻熱鬧非凡。遠處的房間裏不時傳來女人們羞人的打情罵俏聲,其間還夾雜著男人們的調情聲,間接還有床板震動的聲響。所幸清兒住的房間被安排在一比較冷清的角落裏,倒也自得自樂。

門突然被打開,隻見知了捧著一臉盆溫水進來,臉蛋通紅。剛才從走廊邊路過的時候,她看到一處房門大張著,往內望去,隻見一男一女沒穿衣服地交纏在床上互相親吻著。雖然隻是匆匆的一瞥但已經足以讓她臉紅到了耳根子了!當下也隻能急忙用跑的跑到清姑娘的房間裏,然後馬上關上門,象是遇到鬼似的。

不知四爺為何會獨獨派她來照顧這個清姑娘,知了心中滿腹委屈,但是王爺親自發話,她也不好多說什麼。

我穿著單薄的白色衣裙對著昏暗的燭光發呆,一隻飛蛾從眼前飛過,猛然撲向燃燒得正烈的燭火。我歡笑,悄悄撥滅了燈心,既知飛蛾撲火是自尋死路,那我就不能冷眼旁觀。至少,至少不要死得如此壯烈、淒然,至少要對這宿命有過抗爭。

“清姑娘,夜裏風涼,你還是先到床上歇息吧!”喘完大氣後,知了細心地幫我披上一層外衣,端來溫水洗臉,隨後轉過身關好大敞著的朱窗。

我看著她的一舉一動,仿佛又回到那時在九王府中艱苦的日子。原來她還記得我的習慣,現在所做的一切都與往日無異。我心裏微微一動,拉過還在整理這整理那,忙東忙西的知了在香桌旁坐下。

“清姑娘,有什麼事嗎?”知了不知所措地任由我牽著,有些疑惑地問。眉宇間是疏遠了,畢竟她將我完全當成了初次認識的陌生人。

“時候還早,我暫時睡不著。而且,我有些話想要對你說。”我身邊跟著知了這麼一個女孩兒恐怕不方便,已經孤獨慣了,有人照顧反而不自在。而且青樓這個地方,不適合好女子多呆。

“是不是知了哪裏做得不好讓你不滿意?你要趕我走嗎?還是……”知了想了各種各樣的可能。

我伸出纖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安撫一臉慌張的她,打斷道:“別想那麼多,我沒有趕你的意思。我隻是有些好奇,好奇你為什麼會選擇留這裏陪我?是因為你們主子專門派你來照顧我嗎?”

“清姑娘冰雪聰明。”知了不多言,婉轉地回答了我的問題。隻是她不知,這樣的答案讓我更加惆悵起來。

這個從小跟我跟到大的丫頭,真的不再認得我了。我的變化有那麼大嗎?經曆了那麼多的事,也許,我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心高氣傲的蕭依依了。

“這裏終歸是風月場所,你不會覺得不習慣嗎?”我再次問,仔細觀察她的表情。每天每刻這裏都會上演著出賣靈肉,侍客賣笑的戲碼。在這裏,供人狎玩、借酒買醉就是女人們生活的全部。這裏也是社會的最底層。

“……”知了沉默。

“我明白你的心意了。明天,我會帶你回晉王府。”我拍拍她的手。

知了像是現在才反應過來,頭搖得象撥浪鼓,“不!姑娘就讓奴婢在這裏伺候你吧,有姑娘在這裏,我一定會習慣的!”

我一針見血道:“你的一舉一動都在告訴我,你不適合呆在這裏。知了,你不必為了主子勉強自己。”

“清姑娘……”

知了還想說什麼,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不等我回應,花娘在外麵扯著嗓子喊道:“清兒,又有貴客找你!”

知了反應迅速,她也想避開剛才的話題,飛快道:“有人來了,我先去開門!”說完便趕忙去了。

她忘了我尚著寢衣,不方便見客。我歎息一聲,轉身走入屏風,等到腳步聲入了室內,聽見花娘問知了:“你家小姐可在?”

知了指了指屏風後。

花娘會意,對身旁的公子笑道:“清兒正在換衣服呢,還請爺在外麵坐坐等等。”又對知了道:“爺已經付錢了,你跟我走。”

知了本來不依,她是四爺安置在這裏的眼線,自然不能隨便退場。可是被花娘一把拽子,怎麼也留不下來,唯有掩門離去。

門關上後,清逸俊美的男子站起身,望著屏風後窈窕有致的影子,欲言又止,輕歎一聲喚道:“伊人,你在裏麵嗎?是我。”

我聽到外麵的聲音,起初是不信,後來是驚喜。顧不上沒有係好的衣帶,從屏風內側臉看出去,直到如願見到那張熟悉友好的俊臉,腦子一發熱就跑過去來了個史上最熱情的熊抱!

“阿雪!真的是你!”我有些熱情不能自抑,在他臉頰兩邊‘啵啵’親了兩下。

阿雪險些被我的熱情嚇得腿軟,伸手撐住我全身的重量,他明顯是害羞了,單薄的臉皮染上一抹紅暈。

“伊人,咳咳咳……你沒看錯,真是我。”阿雪抱著身上的溫香軟玉,有些如在夢中的感覺。小心翼翼地抱住可人兒,怕是一用力,這個美好的夢境就要隨之破碎。

“你怎麼來這裏?不,應該問,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從他身上下來,此刻的我有些衣衫不整,但因腦子過於發熱,我竟渾然不覺。

反倒是阿雪看見我旖旎的樣子,不自然地咳嗽幾聲,我才‘自覺’地拉攏衣襟,傻笑著看他嬌羞的樣子。

“我一直在找你。”阿雪眼圈兒紅了紅,“那日得知太後賜酒的消息,我馬上進宮要求覲見,可惜被太後的人攔在宮門外。後來四哥回來了,他一再問起你的事情,我不敢說你已經……唉,不過現在看到你沒事,實在是太好了!”

“傻瓜。”我笑著捏了捏他的臉頰。

阿雪被我這個舉動驚得呆住,半晌悶悶道:“伊人,我不是傻瓜,也不是三歲小孩子。”

“再見到你,我也覺得很高興!”我這才想起要問他來這裏的目的,“不過你來到這裏,不會是單純來看看我這麼簡單吧?!”

阿雪冰雪明亮的眼眸望著我,最後在我目光如炬中妥協,“伊人,我從不對你扯謊。這一次,是我真心想要見你一麵,另外,也是受四哥之托……”

“得了,什麼都別說了。”我揮揮手,果然是紫月祁派來的說客。他還真有耐力還有動員能力,不給他當個動員大隊長實在可惜。

阿雪瞪大美眸:“你知道我要說什麼?”

我坐下來喝了一口水,又斟了一杯遞給他:“無非就是要勸我從良。不過阿雪,你可以替我轉告他,我是一定要在這裏呆著的了。另外,我也不想當小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