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璿,你讓離契化出雷獸原形給我看嘛!”
幾天下來,雖說百劫將至,但天璿離契二人卻坦然待之,未有半點恐慌,更在小舍住下,又恢複了隱居的生活。
天璿業已成妖,發色眼瞳帶了異常色調,不過他也不常出門,隻在屋裏不時搗弄藥物為狼妖調理身子,畢竟經曆種種,再強健的體魄亦難免有虧,而且因天兵所降的臉上和身上的疤痕始終無法去除,狼妖自己不甚在意,照他的話說,男人有幾條疤痕不算什麼,更何況他是一頭惡妖,臉孔猙獰些也好嚇嚇人。
天璿也知無法,但始終不肯放棄,每日暗自搗弄乾坤袋裏的仙藥。
倒是那開陽也來湊個熱鬧,他對雷獸之形興致甚濃,以前也聽說過天獸雷鳴之威,可惜已在萬年前失去蹤影,如今難得看得一頭,自然不肯輕易放過。他認定了天璿是離契的飼主,讓他化形當然不難辦到,便纏了天璿不休,一定要親眼看看雷獸原形。
離契也是無奈,其實他自己也不知怎的會化出雷獸形體,當日也是在混沌之間突然變化,如今得了這般力量,倒是能化狼形亦能化獅態,本讓開陽看看也是無妨,然那天璿也不知在想什麼,不論開陽如何哀求,硬是不肯點頭。
午後時分,後麵跟了條名曰武曲的尾巴,天璿捧了一碗青綠色的湯藥來尋離契。狼妖的鼻子何其靈敏,早是嗅到了詭異到了極點的味道,丟下手中紮籬笆的活計,苦笑著回過頭來。
果不期然,看到那碗青綠得跟他剩下的一隻眼睛有得一拚的湯藥。
“天璿,這次又是什麼?”
天璿但笑不語,隻捧了站在原地。
倒是那開陽大嘴巴地回答:“點燈草,削骨花,用萬年雪屑熬的。”
離契眨眨眼,幾天下來,實在已想不到任何拒絕的理由,加上這又是天璿苦心熬製的草藥,他又豈能拒絕?反正他本是狼妖,能辟邪避毒,就算碗中藥性再烈,也奈何不了他。
便幹脆地伸手接下,一仰頭,咕嚕咕嚕一氣灌下肚去。
然後笑著將空碗還給天璿:“謝謝。”隻是這笑尚不能掩飾嘴角的抽搐和額際冒出的薄汗。
天璿似乎也不在意,隨手接過轉身便走了。
待他二人離得遠了,離契突然一個轉身,躍過籬笆跳進草叢裏,張嘴便嘩啦吐了一地。這味道實在太折騰人了,便連他這頭能吃血腥生食的狼妖也受不了。
轉過屋背的地方,卻見天璿與開陽正站在那裏,不聲不響地看著狼妖有些可憐的背影。
開陽歎了口氣:“我說天璿,你就不能用點別的什麼法子嗎?即使要離契脫胎煉骨,也不急在一時啊?”
天璿不曾看他,雙目始終緊緊凝視著狼妖有些辛苦佝僂的背脊。
“等不及了。百劫難渡,首劫破魂。我不能讓他冒險。”
“離契得了仙藥所助,加上本有雷獸之能,此劫或能渡過,但你呢?”開陽皺著眉頭,幾日來他看得清楚,天璿左右忙碌的始終隻有離契的事情,而於己則無所為,“你如今已棄天界真身,之前又毀掉凡間的肉身,隻剩元神,如此一來,這破魂劫你是絕對躲不過!”
天璿沉默不語。
遠處的離契已站起身來,抬袖擦了擦嘴巴,回過來繼續紮籬笆。
開陽忍不住問:“他知道嗎?”
“不。”天璿的嗓音有些壓抑,“如果我過不了劫,便會魂飛魄散。離契……不能讓他看到我這般……”
“難道他就願意看到你再次失蹤嗎?”
隻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狼妖眼中無法隱藏的忐忑,或許他臉上還有笑容,行為還是如常,但事實上,狼妖已不可能再經曆一次分離,即使他不會魂飛魄散,已經千瘡百孔的靈魂隻怕在那瞬間即會崩潰。
天璿無意識地抿緊下唇,他不是不曾思量,但天劫就在眼前,卻不是說躲便能躲過的。
開陽看著他們,心裏也是恍然。若是天劫,一般在貴人身邊便能躲過,然而天璿此番遇到的,卻是仙妖難禦的百劫之難。他曾問過那千裏眼,據他所言,這億萬年間,竟然沒有一位神仙妖魔能渡此劫。
天璿想必也知道此節,遂欲以仙藥為引,強增離契功力,教其脫胎換骨,屆時隻要他以百妖之力抗下天劫,離契便能躲過此難。
難道便沒有其他法子了嗎?……
開陽當真是抓破了頭皮也想不出法子,隻能在一旁幹著急。
忍不住埋怨起來:“都怪那個天樞,若非他強要帶你回天庭,還要將你推入天池淨水,事情便不會變成如此。這下子一見你化妖,他就連影兒都沒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