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3 / 3)

曾玉屏用自己的親身經曆還經常告訴後輩人:“世間一般人消災求福,往往祈於神靈,這是不可取的。其實能夠降福保佑自己的,莫過於自己的祖先。因此,我每年設祭,特別重視生我養我的祖先,而對其他的祭祀,則不很重視。我們曾家,後世即使貧窮了,但禮教不可毀壞;子孫雖然愚笨,但家祭不可從簡。”這些對後來的曾國藩有很大影響。

曾玉屏早年失學,成年後深以沒有文化為恥。因此既令子孫拜名士為師,自己也喜歡交結文人,希望他們經常登門。認為那些飽學之士,來家作客,能使寒舍增輝,是最高興的事。對那些品格端方,老成穩重的人更為敬重,從不敢怠慢。一般的親戚朋友也熱情接待。至於那些裝神弄鬼的巫婆神漢、道士和尚、看風水、算命看相之輩,則避之惟恐不遠。而對於那些落魄了的窮親戚,則款待隆重,唯恐不周到。

鄉裏人看著曾氏一家待人接物彬彬有禮,親疏分明,自然預知這一家今後的興旺。每當鄉裏鄰居、朋友親戚遇有婚喪嫁娶之事,曾玉屏從不委派晚輩去應付,而是親自登堂,鄭重其事。久而久之,曾家在白楊坪遠近數十裏,也就頗有聲望了。若有親友財力缺乏,不能辦事,曾玉屏就拿出積蓄資助。鄰裏間若發生爭吵訴訟,也出麵居間調停。對於那些特別橫蠻不講道理的人,則嚴厲訶責。大多數場合都是曾玉屏擺桌酒菜,在桌麵上化解矛盾。曾玉屏說:所謂正人君子,若是在民間作普通布衣百姓,則要排解一方之難;若是在朝廷當政為官,則要安定社會、平息動亂,這個道理是一樣的。可見,儒家的“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大道理,曾玉屏都化為實用的錦囊。

曾玉屏治家極嚴,一家大小,包括大他七歲的妻子王氏在內,見了他莫不屏神斂氣。曾國藩的祖母平時“虔事夫子,卑詘已甚,時逢慍怒,則竦息減食,甘受折辱”。低輩分的曾家人更是畢恭畢敬,誠惶誠恐。對於曾國藩的父親麟書、叔父驥雲兄弟,管教尤為嚴厲。對長子曾麟書責求苛刻,“往往稠人廣坐,壯聲訶斥,或有所不快於他人,亦痛繩長子,竟日,詰數愆尤,間作激宕之詞。”而曾麟書對父親總是“起敬起孝,屏氣負牆,軀徐進,愉色如初”。

晚年的曾玉屏並不以家中出了大官而稍有怠惰。道光十九年(1839)正月,曾國藩已入翰林。曾玉屏對兒子曾竹亭說:“寬一(國藩)雖點翰林,我家仍靠作田為業,不靠他吃飯。”曾玉屏還一直堅持種菜、拾糞,不丟“勤儉”二字。是年十月,曾國藩進京散館。離家時,侍祖父曾星岡於階前。請曰:“此次進京,求公教訓”。曾星岡曰:“爾的官是做不盡的,爾的才是好的,但不可傲,滿招損,謙受益,爾若不傲,更好全了”。曾玉屏沒有千叮嚀,萬囑咐,而是“要言不繁”,這對曾國藩的一生都有影響。他說:“吾家代代皆有世德明訓,惟星岡公之教尤應謹守牢記。” 曾玉屏還有一句座右銘式的話:“曉得下河,須曉得上岸”,又雲:“怕臨老打掃腳棍”。

講的是做人處事都要把握分寸,留條後路。這些話,後來都成為曾國藩做人的格言。可以說,祖父的音容笑貌、一舉一動,都對年青的曾國藩起著潛移默化的作用。正如曾國落自己所言:“餘常細觀星岡公儀表絕人,全在一重字。餘行路容止亦頗重厚,蓋取法於星岡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