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3 / 3)

曾氏家好事成雙。就在曾國藩外出求學的第三年,曾麟書終於在第十七次應童子試中取中,成為一名生員,俗稱秀才。從而改寫了曾家族入湘五、六百年間沒有功名的曆史。若幹年後,曾國藩還為此大發感慨,說“至是乃若創獲,何其難也”。

曾麟書“積苦力學”,在開設家塾的二十年間,他一邊課徒教子,一邊溫習八股考試文章。雖然在四十有三的年齡才拿到士大夫的入場券,但它對後人的影響是鼓勵、是前引,因為它證明:農家子弟可以通過讀書走向功名之路。

然而,曾麟書畢竟人到中年,他不願意也不大可能在秀才——舉人——進士的道路上走下去。此時的他隻有二個願望:一是希望兒子曾國藩能用最短的時間走完他的秀才路,所謂“深喜公(指曾國藩)之繼起而早獲售(考中)也”。他的另一個願望是多盡為子之道,服侍好勞累一生的父親。常言道:久病無孝子。但曾麟書幾年如一日,對癱臥榻上的父親服侍得周到細致。 曾玉屏晚年患了中風病,以致身體癱瘓,臥床不起。到了第二年冬天,病情加重,連話也不能說。需要什麼東西時,隻能用眼睛示意。即使非常痛苦時,也隻能皺皺眉頭而已。曾麟書從早到晚服侍其父,很能體會老人的意思。夜間陪在父親房中服侍他睡覺,曾玉屏本來就不忍心頻繁地將照顧他的人喚醒,而其他的仆人又不能盡心稱意。曾玉屏一夜要小解六七次之多,曾麟書則精心留意,一旦知道父親要解手,便將便器送過來接著。過了一會兒,又是這樣,總是不厭其煩。曾麟書常常在暗夜裏聽父親的動靜,做事既周到而又不失分寸。當寒冬時節,父親需要解大便時,則命令他人搬動病人的手腳,而自己以身軀為父親遮擋風寒。有時父親身上弄髒了,則替他洗幹淨,換內衣內褲時,也盡量不將父親翻動得太厲害。整個晚上,都屏聲息氣,輕手輕腳。第二天白天,曾麟書的弟弟接替照顧父親,其侍奉恭敬周到也如同自己一樣。久而久之,那些孫子、孫媳婦們,無論內外長幼,都為曾麟書的精神所感動,大家爭著為曾老爺洗滌弄髒了的衣物,不以為臭,反以為樂。有時還用竹椅將曾老爺抬到庭院中,大家做些遊戲,盡量使老人家快樂些,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花樣。父親病了三年多,這期間,曾麟書沒有睡過一夜安穩覺。時間越久照顧得越周到,態度越恭敬,而這時的曾麟書,也已是年及周甲的老人了。

曾麟書生活的時代,是清朝由盛轉衰的時期。他接受的雖也是封建傳統教育,但又不同於嚴格的正統教育,這主要表現在他不拘守一途,沒有教條和框框,做什麼事都求實用。他既掙紮於農與士之間,又對這雙重角色都很認同,做的也很稱職。他用二十多年的時間改寫了曾家“世代業農”的曆史,這種改變不僅具有象征意義,更重要的是為後代趟開了一條路。他繼承曾玉屏的遺訓,“發憤督教諸子”,為他們創造讀書用功的條件,教導他們為人處世、治事作官的訣竅。他完成了屬於他的使命,至於“治國、平天下”的更高境界,他留給了子孫們。他雖“僻居窮鄉,而誌存軍國”,令諸子墨NFEA3從戎,就是這種思想的體現。他在晚年曾自撰一聯抒發其誌:粗茶淡飯布衣衫,這點福老夫享了; 齊家治國平天下,那些事兒曹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