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3 / 3)

崇綸的參劾奏稱:“奴才屢勸督臣派兵攻剿,決意不從,督臣之意,專待湖南、兩廣並自造各船炮到齊,諸項完備,多集大兵,方敢出師。若以數千之旅,惟恐有失,萬不肯行。終日閉城坐守,一籌莫展。……兵勇各告奮勇,情願自去殺賊,亦不準往,不知是何居心?是何肺腑?”中國有“惡人先告狀”的俗語。崇綸作為巡撫本有城守之責,但為逃避失守城池罪責,幾次欲出城紮營。吳文對崇綸的用心也十分了解。因此他與曾國藩飛遞書信,往返函商,約定待廣東洋炮運抵長沙,湘軍水陸並進,屆時與吳文裏應外合,收截擊之效。可是,崇綸卻不管這些。置個人生死於大清城池之上。吳文離開武漢前往黃州前線督師後,崇綸出爾反爾,又以吳文擁兵自衛,武昌極形空虛入奏,鹹豐帝也亂了方寸,在崇綸的奏折上批道:“吳文出省,自擁多兵,置省城重地於不問,殊昧大局,不知輕重,是視自己性命有重於地方,著速行傳旨吳文將伊所帶之兵勇酌量撤回,以固根本。……朕豈為保一崇綸,實為鄂省之民命計也。” 至此,吳文的命運已是預料之中了。曾國藩說:吳文“以屢潰雜收之兵勇,新募未習之小劃,半月不給之餉項,倉皇赴敵。又居者與出者不知,事事掣肘,遂使堵城之役全軍潰敗,湖北府縣相繼淪陷,未始非崇綸參劾、傾陷有以致之也。尤可異者,當參劾之後,吳文毅然出征,崇綸複率僚屬力阻其行。我皇上曾嚴飭自相矛盾。迨堵城既敗,吳文殉難,闔省軍民人人皆知,而崇綸以不知下落入奏,不惟排擠於生前,更複中傷於死後,正月十九日,崇綸遣守備熊正喜至衡州一帶,催臣赴鄂救援,偽造吳文之谘文,借用布政司之印信,谘內但稱黃州賊勢猖獗,並不言堵城已敗,督臣已死。種種詐偽,故作疑似之詞,無非謂吳文未能殉難,誣人大節,始終妒害,誠不知其是何肺腸!” 吳文死後,青麟幫辦軍務。崇綸又與之百端齟齬。曾國藩遂以治家比喻治軍,帶有論性地說道:大抵治軍譬如治家,兄弟不和,則家必敗,將帥不和,則軍必敗。一人而怨詈眾兄弟者,必非令子;一人而排擠眾將帥者,必非良臣。上年張亮基欲以全力防田家鎮,崇綸既阻撓,而不合,繼又傾擠吳文,旋又忌害青麟,皆使銜恨於地下。平心而論,鄂省前後潰敗、決裂之由,不能不太息痛恨於崇綸也。 吳文死後,崇綸力求走避脫身,遂自請出師進攻,以免將來失守城池被判重罪,鹹豐帝知其用心,不予批準。崇綸恰巧碰上丁憂,以為可以脫身而去,不料鹹豐帝仍命崇綸留在湖北協防,僅在名義上命青麟代理湖北巡撫。崇綸絞盡腦汁,又以自己病重為由乞求皇帝將所任之職罷去。鹹豐帝終於大發雷霆,即將崇綸撤職。四年六月(1854年6月)太平軍攻克武昌城池前一日,崇綸逃奔陝西。曾國藩上奏說:崇綸身為封疆大臣,無論在官去官,死難是其本分,即不死亦不妨明言,何必倒填日月,諱其城破逃生之罪。劾人則雖死而猶誣之,處己則苟活而故諱之,豈非無恥之尤者哉!臣入湖北境內以來,目擊瘡痍,博訪輿論,莫不歸罪於崇綸。以年餘之成敗始末,關係東南大局,不敢不據實縷陳。其應如何聲罪嚴究,聖主自有一定之權衡,微臣不敢擬議。由於曾國藩的上奏是“博采公論”,因此,鹹豐帝詔斥崇綸“偷生避難,實屬辜恩昧良”,命陝西巡撫王慶雲派員押解來京,交刑部候旨訊辦。崇綸臨死不忘投機取巧,實為畏罪服毒自殺,卻以“病死”奏聞。

七、調和諸將,胡林翼撫鄂

曾國藩在臨終前一年,曾和心腹幕僚趙烈文討論成功之道,兩人共同的認識是湘軍將帥的團結,並推胡林翼為第一人。胡林翼最初官位比曾國藩要低得多,但他是湘係將帥中第一個掌握實權的人。曾國藩費盡心機甚至不惜向朝廷攤牌也得不到的巡撫之位,胡林翼卻很快就得到了。而且,憑他和官文的關係,憑他手下掌握的將帥、財餉等資源,如果不支持曾國藩,曾國藩決不會有後來的成功。所以曾國藩推胡林翼為第一是發自內心的。 尤為可貴的是,胡林翼早取得巡撫之權,但卻甘居曾國藩之後,事事推曾國藩為第一,不但多次上奏為曾國藩請命,而且還一再對曾國藩的謹慎風格提出忠告和批評,讓他不任封建不出山。

胡林翼於鹹豐五年出任湖北巡撫,而力薦他的是滿族貴族文慶。文慶姓費莫,是“滿州八大姓”之一,他是道光初年進士,後曆任尚書、軍機大臣、大學士等官職,在滿族貴族中享有較高的聲譽。他力言“欲辦天下大事,當重用漢人,彼皆從田間來,知民疾苦,熟諳情偽”,“平時建白,常密請破除滿漢藩籬,不拘資地以用人”,對曾國藩、胡林翼都很賞識。他與胡林翼分任江南鄉試正副主考官時,“就奇其才略”。鹹豐五年又力薦胡出任湖北巡撫,其後“湖北所請無不從者”,就是因為文慶在朝中全力支持。胡林翼任職湖北巡撫後,清廷感到不放心這個漢人,於是立即後任命官文為欽差大臣。湖廣總督官文為上三旗之一的正白旗人,鹹豐初年升為荊州將軍。”

官文一直生活在貴族,對軍事、吏治、民情很少接觸,說不上有什麼才幹。但生活上卻奢侈無度。他出省巡視,當地知府“每日奉百金製早晚二席,廚者麾之,謂是區區者,不足治酏飯一餐(酏即粥)”。官文為官還極為貪婪,同治朝,他自湖北罷總督任回京,“銀多不能悉載歸,乃連開九當鋪”。 官、胡兩人家世、經曆、才略、人品如此不同,又在非常時期,分任總督巡撫,同在一城,同辦一事,且所辦之事。多非平時之例行公事,因此勢必發生矛盾衝突。 官、胡剛上任時,一個在江北,一個在江南,關係開始緊張。先是署理湖北提督訥欽(旗員)打仗時“見賊先潰,惟恐不速”,但卻任其部下到處勒索,自己也違例坐索行裝銀萬兩,官文對此不加處治。胡林翼十分氣憤,於是單銜奏參。太平軍退出湖北省境後,胡林翼於鹹豐六年十二月三日,一日之內同上五折,除了吏治為巡撫職內事外,他還要求對官文統下之湖北兵勇大加裁汰,編練新軍。奏疏雖然“語多含蓄”,但卻明顯地揭了官文的短,侵越了總督的職權。

由於官文包庇手下人,對各地的起事不能隨時平息,反而欲演欲烈,這使胡林翼十分氣憤,說“楚中之禍不止”,“使屈子、賈生當此,正不知如何離憂,如何痛哭!”甚至說“楚事殆無可為,十萬兵亦終必敗,準備一死了之,“率其所部,一意東下,覓我死所!”左宗棠、曾國藩對胡林翼的處境深表憂慮。

鹹豐帝看了胡林翼奏折後雖然說:“剴切詳明,實為當今要務”,但對官文未加一句斥責之詞,反而說:“其武漢設水陸重兵,為扼守上遊控製長江之計,前已諭令官文等等辦,即著該撫會同辦理。”這實際是告戒胡林翼,有關軍政大事,要與官文一同辦理。但胡林翼卻我行我素,七年五月,又擅自奏請開複過去失職武員官位,鹹豐帝這次在批複中明確指出:“胡林翼現在雖在軍營,惟伊本營之將弁可由伊具奏,仍應會同總督。況官文有欽差大臣關防,軍務營伍,均該督專責;若委之巡撫,殊非朕倚任該督之意也。”

在這種形勢下,許多有識之士認識到官文隻能利用,不能去之。最早調解官、胡矛盾的當推魁聯。魁聯是內務府正白旗人,官聲甚好,得到曾國藩、江忠源等人好評。鹹豐五年升湖南按察使,被駱秉章、左宗棠奏參降為知府,不久由官文調至湖北,總理營務,魁聯到湖北後,發現了官、胡的矛盾,於是“反複解釋,用成大功”。後來閻敬銘也向胡陳言:“公欲去官公,保來者非官公耶?以一巡撫能去若幹總督,即曰能之,滿人不能與聞軍計,公又何以自保?”王家壁、王柏心等士紳也勸胡林翼克製,並說官文“心似無他,但耳軟耳,事多掣肘,未必盡出本心。誠能動物,而忍克濟事”。

在這種情況下,胡林翼終於懂得官文的地位不能動搖,於是對官文大施權術。 他先竭力與官文建立個人之間的親密關係。胡令其母認官文寵妾為義女,使兩家內眷親密往來;自己也不時拜謁官母;與官平時私函,略去官場禮儀,直呼之為“老兄”,“中堂老兄”。有的記載還說胡與官結拜為兄弟,在公事上,則“專從裏子切實講求,而不占人麵子”。即抓實權,堅持按己意埋頭處理軍政事務,而每遇可得美名,邀封賞,如“收城克敵”等事,則推首功於官文。在奏折信劄中極力稱譽官文“寬仁博大”,“仁厚公忠”,“能開誠心,布公道者,惟中堂一人”。對官文的貪婪習性不僅視而不問,而且還每月以鹽厘三千金,劃作督署公費。此錢實則進入官之私囊。(參考尤盛運《湘軍史稿》172—174頁)

胡林翼妥善處理好與滿洲權貴的關係,對鞏固兩湖形勢,進而支援湘軍出省作戰都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更重要的是,胡林翼擅於調和諸將間的矛盾,而其見識又高,使形勢大為轉變。 彭玉麟與楊載福並為水師二員大將,但關係一直不和。一次,胡林翼寫信召兩人商談要事。楊嶽斌先至,與胡林翼談得正起勁兒,見彭玉麟走進來,楊嶽斌立即要往外走,胡林翼命其坐下。彭玉麟見楊在,也轉身往回走,胡上前將其拉住。同時令下人備酒三鬥,每人一鬥。酒過三巡,胡林翼聲淚俱下,說:“天下糜爛至此,實賴公等協力支持。公等今自生隙又何能佐治中興之業邪?”兩將大悟,遂和好如初。

以後,在胡林翼的請求下,曾國藩派羅澤南增援武漢。當羅澤南軍進抵武昌城外的紙坊胡林翼大營時,胡林翼大喜,凡事“谘而後行”,倚為幹城。羅澤南“亦稍稍分其眾隸公,俾部勒其士卒,由是盡傳楚軍(指湘軍)規製。”

對羅的心腹大將李續賓、李續宜兄弟,亦極盡籠絡之能事。胡林翼知道李氏兄弟家貧而頗講孝道,有老母在家無人照顧,便特地將李母接到自己署中,禮敬有加。過分的禮遇以致引起李氏兄弟的懷疑。有一次李寫信問曾國藩,胡對他們兄弟這樣好,是否出於權術?曾明知如此而不敢點破,隻好說若待別人,權術或有之,但對你們兄弟純出於真心,絕非權術。胡林翼依靠羅澤南一軍為骨幹,對湖北軍隊進行了全麵整頓,將原有綠營兵逐步裁汰,按照湘軍的榜樣重新建立起湖北的武裝力量,並不斷派人去湖南募勇,連年擴軍,一時成為長江上下軍力最強的省份。

八、“東南大局,似有轉機”

曾國藩出師之初,對當時的戰局十分憂慮,“東南大局,真堪痛哭”,“東南大局不堪設想”之類的話多次出現在他給清廷的奏折上。他給僚友的信函中,甚至還認為,版圖分割,裂疆而治都不可避免。曾國藩通過“赤地立軍”,在一年多的時間內,就練成了“別開生麵”的湘軍。打湘潭,取嶽州,使裂土分疆的危局驟然緩和,而且,使太平軍無力再圖湖南。 東南的關鍵在武昌。湘軍奪得武昌後,已據有長江中遊之險要,進可攻,退可守,有了立足的根本。“東南大局”從這裏開始轉機,按照曾國藩的意圖,清軍應以兩湖為根據地,據守長江中遊,積蓄辦量,再從武昌順流而下,先取先九江,次奪安慶,最後包圍金陵。但清廷急於求成,根本不采納曾國藩的“穩著”,而是下令曾國藩率師東下,“不可遷延觀望,坐失事機”。九月上旬。曾國藩率師向九江推進。太平天國失去武漢後,在九江以上嚴密布防,而田家鎮首當其衝。楊秀清將棄守武昌的石鳳魁、黃再興押解天京,斬首示眾。命燕王秦日綱守田家鎮,又派塗鎮興、候裕寬、韋俊等前往助守。

田家鎮處長江北岸,是東下九江的必經之地,太平軍以此為中心集結四萬餘人。與田家鎮隔江相望的半壁山,也是太平軍重點設防的要隘。兩岸江麵橫設鐵鎖二道,相距十數丈;鐵鎖之下排列小劃子數十條,小劃子上設有槍炮護衛;在北岸築有土城,安設許多炮位,用於狙擊湘軍水師。 由於“東下之師,關係大局轉楊”,鹹豐帝對楊霈、曾國藩、塔齊布等諭勉有加,囑其“成算在胸,能製賊不為賊製”。為統一事權,又命曾國藩節製湖北省軍隊。 九月中旬,湘軍分三路先後出動。長江北岸以綠營兵魁玉部為主力;南岸以湘軍羅澤南、塔齊布部為主力;湘軍水師沿長江而下,為中路。曾國藩的計劃是:南路部署很強,而半壁山太平軍相對田家鎮要弱,以強打弱,取得突破,這樣使對方全線崩潰。

十月初一,羅澤南率陸路數千人行抵馬嶺坳,距半壁山僅二、三裏。隻見該處孤峰峻峙,俯瞰大江。山上設大營一座,小營四座。營壘之外挖有寬三、四丈深的壕溝,溝內設炮台、木柵;溝外有木樁、竹簽。布置極為堅固。曾國藩決定先攻半壁山,後取田家鎮。但令人費解的是太平軍不據險固守,而是出營迎敵,與湘軍接戰,兩方膠著在一起,反複衝殺數十次。羅澤南惟恐湘勇一潰而不可收,親率敢死之士數十人,奮力堵殺,左衝右突。血戰三個時辰,李續賓大股人馬趕來救援,太平軍大敗,被追殺至江邊,死者無數,江水為之染紅。湘軍首戰得利,回營休整三天。十月初四日,羅澤南率眾強攻半壁山大營。斷橫江鐵鎖,太平軍秦日綱自田家鎮率軍增援。此時,半壁山上太平軍營壘,以及山左右兩岸太平軍共計約二萬餘,羅澤南、李續賓二部僅二千六百餘人。湘軍以寡不敵眾,怯退欲逃,李續賓陣斬三人,眾誌始定。羅澤南命諸將分為四隊,堅守陣地,待令而行。太平軍三進三退,不敢逼近湘軍。羅澤南遂下令進攻。由於半壁山前俯瞰長江,下臨絕地,太平軍一敗而無退路。湘勇挾初勝之餘威,愈益凶悍,奮勇衝殺,喊聲如雷,太平軍被追得無路可逃,從峭壁上摔下的幾達數千人。觸石掛樹,血肉狼藉。半壁山營壘盡落湘軍手中。隨即,南岸江麵被控製,羅澤南指揮精壯士卒百餘人,縋崖而下,將橫江鐵鎖六條,竹纜七條,全部砍斷。

太平軍被驅往北岸田家鎮,十二日,湘軍水陸大舉出擊。曾國藩鼓勵兵勇“殺賊立功”、“奪船致富”,升官發財心切的湘軍人人爭先,個個奮勇。當時正遇東南風大作,太平軍行船不利,擠作一團,互相撞擊,士兵紛紛落水。湘軍順風放火,呼聲震天,殺人無數。“至是,焚溺半死之賊,複混雜於沙際水濱,殘骸堆積,斷肢漂流,目不忍睹。”田家鎮一役,湘軍總計燒毀太平軍水師船四千餘艘,繳獲五百餘艘。彭玉麟擔心兵勇繳船太多,啟軍士爭心,且慮飽則思”,下令將所獲船隻一律燒毀。楊載福激戰一日,收兵時吐血一升。

兵家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計謀,也有“絕地而生”的兵法,太平軍憑借長江天險,營壘堅固,兵力雄厚。而且,其鐵鎖橫江的辦法與吳人迥然不同。吳人在兩岸鑿石,穿鎖江中,沒有東西在鐵鎖下支撐,因此斷其一端,全鎖皆沉。而太平軍的布防在每節鐵鎖下用船支撐,因此,一處有斷,別處安然。太平軍船隊出營壘,是其重大失誤,也是致敗的主要原因。連清軍方麵也認為,“澤南以少擊眾,殲溺不下萬餘,自湘潭、嶽州以來,是戰尤為奪捷”。再者,半壁山下乃絕壁,太平軍數千人並不是戰死,跌涯而亡者多,說明勝敗中士氣十分重要。半壁山大敗後,太平軍因為南岸鐵鎖已斷,故用大筏傍岸,固定鎖纜。但仍未能擋住湘軍水陸之師。 田家鎮是東進九江的咽喉,也是奪取金陵的第一道關隘。太平軍的西大門已被打開。此一役,焚毀太平軍戰船頗多,九江以上,已無太平軍水師。因而,曾國藩不無得意地說:“長江之險,我已據其上遊,金陵賊剿所需米石油煤等物,各路米已斷絕,逆船有減無增,東南大局,似有轉機。”

“東南大局,似有轉機”的根據就是,湘軍已占據長江中上遊之優勢,太平軍水師已失去對長江的控製力。 太平軍從湘潭到田家鎮的幾次失敗中,水師船隻被焚燒的共計約有萬餘號。太平軍船隻初次被焚“於湘潭,約二千艘;再焚於嶽州,約數百艘;再焚於城陵磯,約數百艘;再焚於漢陽小河,約四千艘;再焚於田家鎮,約三千艘;其焚……船之多,尤莫過漢陽、田家鎮兩次,浮屍蔽江,江水為沸。以上統計……被毀已不下萬艘”。

湘軍水師之所以多次打敗太平軍水營,除了大小船艦交互運用、水陸兩部合作戰以及士氣高昂等原因外,裝備是關鍵。湘軍水師的船式主要有3種,即快蟹、長龍和舢板,其最大的戰船大約為二、三百噸。船上的配炮,快蟹、長龍皆為7門,舢板則為4門,係廣東購自外洋的洋莊大炮。從船式到配炮數量,都不僅遠比鴉片戰爭時期的英國戰船落後得多,而且比當時中國自己仿造的帆船還要落後。盡管如此,湘軍水師畢竟與舊式的綠營水師不同。因為它在戰船上普遍地安裝了新式的洋莊大炮,所以它已經將近於早期的海軍,也可以說是走向近代海軍的一種過渡形式。更重要的是太平天國的水師戰船的落後。西征太平軍水營盛時,雖有船萬餘艘,人眾船多,但是有一個根本弱點是,“船隻大小不一,未經訓練,其實不能接仗”。曾國藩說:太平軍“水中屢次大敗,皆因民船太多,被我燒毀,頓失所恃,大眾奔潰”。

由於田家鎮、半壁山兩戰,曾國藩的湘軍水陸師均取得大勝,因此於十月十四日上奏清廷,請求“凡江南、揚州各營現在情形,及江單船現泊何處,飭令軍機處於諭旨交寄之便,隨時示知一二。”鹹豐帝隨即諭軍機大臣,“將近日兩處奏報及所奉諭旨擇要摘錄封寄”,說明曾國藩已經在鎮壓太平天國中起舉足輕重的作用。

同時,鹹豐再次重申“曾國藩節製諸軍,如有不遵調遣、貽誤事機者,即著專折參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