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爹爹哪來的權勢滔天,出去可不能這麼說。”
白荃看她啃了整整一個蹄髈,確實是吃得有點多,又不想讓她留在這裏繼續跟夫人鬥嘴,便道:
“去吧,我讓富海替你開門,找了書就出來。”
白珞璃離開的時候,還聽到趙鳳英在屋裏發火:
“你女兒頂撞我、害我在外人麵前丟臉的事,你就不提了?她現在要嫁的可不是什麼皇親國戚......”
要嫁什麼皇親國戚?
她自己就是。
夏季正午最是容易困倦,富海替白珞璃開了門,自己便坐在門邊的交椅上休息,不知怎麼便睡著了,連小姐幾時走的都不知道。
直到下午白荃到書房,才將他喚醒。
“怎麼在椅子上睡?”白荃皺了皺眉,順口問,“小姐幾時走的?”
“也沒待多久,找到書就走了。”富海忙躬身回答,他可不想讓相爺認為自己老到經常犯困,他想了想又報告:
“昨天蘭台苑燒垃圾的時候,小姐過來找一塊繡布,不過,她來的時候,繡布好像已經被小廝燒了。”
“繡布?什麼繡布?”
白荃完全想不起來那個包著嬰兒的繈褓包布,當時嬰兒懷裏塞著個白玉鐲子,內刻一個“陸”字。
他理所當然把價值不菲的白玉鐲,當成嬰兒生身父母的信物,忽視了包嬰兒的那塊繡布。
鐲子雖昂貴,卻不是宮中款式,倒像是世家所有。
白荃留意過京師姓陸的富貴人家,可一直沒聽說誰家丟了孩子,便猜嬰兒父母家人仍在北國,也就沒再理會。
富海隨著相爺往二樓走,口中答道:
“就是前些日子整理蘭台苑、清理那幾口舊箱子時,被夫人扔出來的一塊剪壞的繡布。”
“既是夫人不要的,燒了就燒了,小姐想要,照著買新的就是。我叫你去打聽小姐幾時認得謝晏,有消息了嗎?”
白珞璃選謝晏這事,白荃總覺得有些蹊蹺,像是背後有人在操縱:
謝世淵?不像。打打殺殺他還可以,應該沒這個腦子。
皇帝?白荃仔細想了一遍,皇帝的聖旨與女兒選謝晏這個決定,配合得天衣無縫,沒有鬼就是見鬼了。
這事他得查。
在沒查清之前,他不想讓白珞璃有所覺察。
上了二樓,富海快走兩步,掏出懷裏的鑰匙,打開書房門,嘴裏細細解釋:
“小的將平素跟出門的小廝都問了一遍,連離府的富錦我也叫來問過,他們都說,從沒見小姐與謝少將軍有什麼交往。
廚下跑外頭的女人最多雞零狗碎的消息,我悄悄問過,她們也沒聽到外麵有什麼小姐和謝少將軍的風言風語。
不過小姐......從沒人拘著,出入自由,想要再問細的,就得從小姐身邊的婢女入手了。”
“那倒不必。聽夫人說,她今早為個婢女頂撞了夫人,人大了,脾氣也見長了。你繼續暗中打聽,別讓小姐知曉。”
“是。”富海見相爺無話,便躬身退了出去。
白荃在書桌前坐下,從懷裏摸出一串鑰匙,解開中衣上係著鑰匙串的特製帶子,仔細挑出其中一把,將上了鎖的抽屜打開。
抽屜裏放著舅爺剛從平江府送來的信。
信箋隻有兩頁,字寫了一頁半。
寫的都是舅爺替相府經營生意的尋常情況。白荃掃了一眼,便用硯滴倒出些清水,拿來毛筆蘸著清水,塗在第二張信箋的空白處。
片刻,信箋空白處現出兩行白礬水寫的小字。
白荃上下看了幾遍,拿出火折子吹亮,將整張信箋都燒了。
正要關上抽屜,他忽然瞥見抽屜深處放著的一個白玉鐲子,伸手將它拿了出來。
白荃再次看著鐲子內側刻著的“陸”字,不由得心中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