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甜蜜與荒唐,卻要兩代人共同來分享苦果。勢不兩立的仇家同時去請同一位偵探,偵探將怎樣裁決?
從考文垂莊園出來,沿著紫荊花樹和木棉樹夾道的小路向前走500米,便是大海。這個季節正是木棉花開的旺季,光禿禿的樹幹上點綴著大朵的花,看上去有點假,像人工掛上去的。
林振雄在晚飯後約瑪格麗特到海邊散步,就從木棉夾道的小路走過去。
瑪格麗特拾起幾個小貝殼在手裏玩著,問他怎麼有這樣的閑情逸致約她出來散步啊?
他不怕桑妹和撈月不高興嗎?
林振雄說,都一大把年紀了,誰也不會再計較這些了。他不知道,瑪格麗特更急於找他呢。
“是這樣嗎?那可太令人振奮了。”瑪格麗特的臉上是讓人捉摸不透的調皮的笑,她說,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我們可以重敘舊情了?我甚至可以再回到你身邊,像桑妹她們一樣,你也會愉快接受,是這樣嗎?
林振雄趕快回避這個話題:“你可真會開玩笑。”
“假如不是開玩笑呢?”瑪格麗特說,“不過那太有意思了,要我嫁給你,我的女兒嫁給你的兒子,這大概不行吧?如果必須要舍棄一個的話,你想聽聽我的選擇嗎?”
林振雄說:“隨便你說好了。”
“我太想嫁你了。”瑪格麗特說,“那,我的女兒隻好委屈一下,不能成為林競仁的妻子了,你認可嗎?”
“別鬧了。”林振雄說,你還和年輕時一樣,言語無忌。不過,方才我聽出你是話裏有話,你好像不情願讓你的女兒進我們林家的門,這是怎麼回事?他借機進入了談話正題。
“這和我丈夫有關,也就是和瑪林的父親有關。”瑪格麗特看了他一眼,有點故弄玄虛。
這正中林振雄下懷,他馬上接話碴兒說,我怎麼從來沒聽你說起瑪林的父親呢?我能冒昧地問一問嗎?
瑪格麗特眼裏閃著狡黠的光,他說,瑪林的父親是個不值一提的人,我恨他,所以不願提起他。
林振雄說:“對不起,我觸著你的傷心事了。其實,我本不該問的。”
瑪格麗特笑笑,說:“你問也沒什麼。你不想問問他叫什麼,幹什麼職業的,現在是否活在世上嗎?”她的話充滿了挑戰意味。
“如果你願意說,就說,我無所謂。”他說。
瑪格麗特說:“我的女兒為什麼叫瑪林,你從來沒想過嗎?”
林振雄說:“沒有,瑪是代表你吧?那林呢?”問到這裏,他突然有一種預感,又想到了林競媛的提示,一下子呆住了。
“你是個大傻瓜!”瑪格麗特說,“瑪林的林字就是林振雄的姓啊!告訴你吧,瑪林是你的親生女兒。”
林振雄驚得目瞪口呆。這會是真的嗎?會不會又是瑪格麗特開玩笑?但看她的神情不像。
林振雄和瑪格麗特坐在礁石上,浪花撲上來,摔碎,發出有節奏的轟鳴聲。
林振雄說:“你怎麼不早說,沒想到,醉酒那一夜的荒唐,竟有了瑪林。”
“這一夜荒唐的結果,不僅僅是一個瑪林,我一生都叫你害了,從那以後,我沒有愛過任何男人。”她是深深地歎息著說這番話的。
“比起你來,我太渺小了。”林振雄發自內心地說,“既然我們有了女兒,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是個死了的人啊!”瑪格麗特說,“要恨,都得恨我父親,隻有他什麼都知道。不過,追究這些都沒有意義了。這次來檳榔嶼,我本來是不想來的,我不願再到傷心地來流淚,我並不知道你是林競仁的父親。你想不到的,是我父親威廉斯再三催我快來。”
“這很怪呀。”林振雄說,“他應當怕你來呀!你一到檳榔嶼,他的騙術就被戳穿了呀!他不怕我恨他嗎?”
“比起更可怕的事來,他隻能不計較挨罵了。”瑪格麗特說,當他知道瑪林的男朋友是你的兒子時,他坐得住嗎?那不等於是親兄妹結婚嗎?我也是為這個飛過來的呀。
“天哪,這是老天在懲罰我嗎?”林振雄痛苦地雙手蒙臉,說,怎麼所有離奇古怪的事都落在我的頭上了呢?花正為這個自殺了,競媛又非要嫁給仇人的兒子,競仁應當是最省心的孩子,他又偏偏戀上了妹妹……
瑪格麗特說,我也不忍心拆散他們。我為什麼幾次話到舌邊留半句?我真想隱瞞了實情,不去拆穿了。反正我一走,沒有人知道實情了,可我不能這麼做。
林振雄說:“是啊,那成什麼樣子了?”
瑪格麗特說,我不想傷害孩子們,所以我去找過翁風,希望通過他的勇敢進攻,改變原來的現實,可這也沒有辦到。”
林振雄說,好在不算晚,沒有成婚,就沒有生米煮成熟飯,我想,把事情真相說明白了,孩子們即使感情上過不來,從情理上也得接受這樣的現實。
瑪格麗特說,問題是由誰來說。
林振雄說,這樣好不好?競仁那裏我來說,瑪林,隻得交給你了。他認為宜早不宜遲。
瑪格麗特說:“依我看,正好應當掉換一下,我對瑪林的任性是很頭疼的。”
林振雄說:“好吧。”
申禮明和陳朋在隔三差五相聚小酌。當然都是申禮明做東,他有求於陳朋。
陳朋說:“我看誰也沒有回天之力。林振雄有個老朋友,是有名的私家偵探鄒大經,這人神通廣大,把你的身世查明,那是易如反掌的事。”申禮明還想幫兒子一把,挽回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