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台風說,他何嚐不想啊!隻是他晚了一步,他萬萬想不到這世上還有人識破了他的陰險用心,而且有財力與他抗衡,你想,這口氣他能咽下去嗎?
林振雄說,現在我明白了,他為什麼綁架我的外孫子了。
黑台風忙問:“你說什麼?綁架?誰綁架誰了?”這使黑台風大為吃驚。
林振雄拍拍腦門兒,說,哎喲,我的外孫子就是你的孫子翁方啊,昨天叫人綁架了,勒索贖金一個億。這肯定是申禮明幹的,他要了贖金,一樣會把林氏公司弄垮的。
黑台風憂心忡忡地說,他這是一石二鳥啊!你忽略了他是衝我來的!他不綁架你的孫子,卻衝我的孫子來了,為什麼?他是衝我手裏的股票來的。
林振雄恍然道,對了。哎呀,你把股票給了我,他拿不到他所要的,他就會對孩子下毒手!
說到這裏,他急忙又把股票推了回去。
黑台風決定不妥協,他說他有辦法對付申禮明。但林振雄已經心力交瘁了。
申禮明在沙洋大酒店頂層開了個房間,雇了保鏢在走廊、大堂和門前巡邏,他化名叫甲先生,申字不出頭。
他向翁風和瑪林發出一封信,請他們到酒店一晤。他們左思右想,不知這個甲先生是何人,還是翁風聰明,他忽然想到甲先生即申先生,是申禮明!那麼這次會麵就和綁架翁方有關了,他們二人商議後,連家人都沒告訴,就坐車奔沙洋大酒店來了。
在大廳裏接待他們的是金融風潮中鬧得最凶的黑大個,他把翁風夫婦一直帶到酒店頂層。
這是個明亮的特大套房,從大廳的落地門出去,就是很大的一個樓頂花園,花木扶疏的花園裏有遊泳池、觀景台,也有喝茶聊天的地方,從這裏望去,是明淨的大海。
此時申禮明正在打電話,他在給陳朋下指示,一定看住籌碼,他慣用賭場的用語。所謂籌碼,就是綁架的翁方,他一身二用,可牽製黑台風和林振雄兩個巨頭,價值連城。聽見門響,他機警地回頭,馬上放下電話。
翁風注意地看了他幾眼,認出他來:“你雖然不像當年那麼寒酸了,可我還能認出你來。什麼甲先生?你是個假甲先生!我不會認錯你的。”他怎能忘記在倫敦念書時,申禮明在咖啡館裏敲詐他5000英鎊。翁風不客氣地揭了他的老底。申禮明把他們帶到樓頂花園,請他們坐下。
申禮明哈哈大笑,甲字出頭,不就是申了嗎?翁先生好眼力呀。
二人坐下,瑪林急著問:“我們的孩子叫人綁架了,我們正在找孩子,如果申先生找我們與此事沒關係,我們不能白白耽誤時間。”
申禮明說:“你猜對了,我找你們,正是與此事有關。”
翁風問:“孩子在你手上?”
“這叫什麼話?”申禮明說,“我怎麼會幹這樣的事?但是,我知道孩子在誰手上。我在馬來西亞混的年頭多了,黑白兩道都有朋友。”
翁風說:“你提條件吧。”
瑪林說,別再提要一個億,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我想弄明白,他們為什麼要折磨一個7歲的孩子?孩子有什麼罪過?
申禮明說:“我也說不清楚,我想是幾代人的仇恨吧。”
瑪林問:“你開個切合實際的數目,行不行?”
“我若說一分錢不要呢?”申禮明悠然自得地吐著煙圈。
瑪林說:“那太好了,我們會重謝你。”
翁風卻拍了她的手一下,不要她再說下去,翁風審視著申禮明,說:“不會是沒有代價的吧?”
“翁先生聰明。”申禮明說,我這代價其實太低了,就是一句話的事。你翁先生可能一句話就解決問題了,你的孩子也可以立即回到你們身邊了。
夫妻二人相視發愣,翁風說:“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申禮明說:“我有這個嗜好嗎?”
翁風說:“好,你說吧。你要說一句什麼話?對什麼人去說?”
申禮明說:“去過極樂寺嗎?這廟上,有一個德高望重的慧緣長老,你可以去見他,你對他說,把他手裏的東西交出來,這就行了。”
翁風被他說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瑪林也說,我們從來不認識和尚啊!
申禮明有幾分神秘地說:“佛緣是八方有緣,他會認識你們的,按我說的去做吧。如果做成了,慧緣長老答應了,我從中說合,他們向林振雄索要的一個億,也許都可以免了。”
翁風說:“我還是不明白……”
瑪林性急,說:“走,咱們到極樂寺去碰碰運氣好了。”
翁風還想問,申禮明卻大搖大擺地走了。翁風說,這個人從來就不地道,不然韓為蘭能不認他嗎?不想聽他擺布。
瑪林說,你不也不認你父親嗎?但你也承認,你的父親是愛你的,卻叫你趕走了。
“這是說不清的呀!”翁風說,“走吧,去碰碰運氣。”
林振雄從極樂寺回來,一則以喜,一則以憂,足以保住林氏公司的大批股票現在握在他手上,公司可保無虞了。但是外孫子怎麼辦?按黑台風的說法,這批股票叫申禮明盯上了,股票可以換回翁方!不然就用一個億來贖。二者殊途同歸,都是以扼殺林氏公司的命運為代價的,他真的心力交瘁了。
回到家裏又聽說翁風、瑪林出去見什麼人了,他心裏更沒底,林家的人幾乎被一隻看不見的黑手牽著鼻子走。
下人端來了稀飯、小菜,他一口也吃不下去,在客廳裏來回走動著,想不出萬全之策。
走廊裏傳來隱隱的哭聲。林振雄問:“誰在哭?添什麼亂?”
桑妹進來說:“是撈月,你去勸勸她吧。她不吃不喝的,隻是說胡話,哭,誰也勸不了。”
“我還有心思去哄她嗎?”林振雄說,“我連死的心都有了。”
桑妹說:“競義一回來就叫警察抓去了,翁方的被綁架,撈月認為是自己照顧不周,你去勸勸,也許能減輕點心理壓力。”
林振雄卻抓起了帽子,氣呼呼地說:“我得出去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