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警察點上根“野雞”煙,邊想邊往派出所食堂去,打算蹭頓菜汁鍋巴。進了以後發現食堂基本空了,剩一人靠窗坐,嚴警察看到他,嘴上的煙抖了一下。就在他一抖的工夫,那人走過來說:“嚴偉民,我有話想和你講。”
“……講。”
“那走吧。”
“……去哪?”
“外邊兒。怎麼,不敢哪?”
嚴警察往外一瞅,看到了光天化日,看到了朗朗乾坤,感到了七分安全。
“咳!走就走,誰怕誰呀!”
那人想帶他進賓館包廂,他卻隻願到臭水溝邊的草地上——味兒是大了點,可它陽光普照哇!
倆人就在臭水溝邊坐下,他們中間隔了有一丈多寬,秋風在這一丈多寬的空兒裏來回撒野,把嚴警察的一頭長毛掀出各種花樣來。那人扭頭看他頭發前後搖擺,看他手撕幾棵矮草,看了足足五分鍾,看得嚴警察一顆心秋千似的晃蕩,才說:“嚴偉民,我喜歡你。”
“你、你、你!你這叫那啥……啥情結!”
“戀父情結。”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怎麼知道的你甭管,你隻要明白一件事就成:你嚴偉民在這兒一天,我就規矩一天。”
“你你你!你分明話裏有話嘛!我要回老家種田了,你他娘的就要去殺人放火是不是?!”
“前陣子有人找我,要我和他合夥做白麵(毒品)生意,你說我去是不去。”
“……”嚴警察瞪大了眼看著那人,想看出這話裏摻了幾成水。他又看到了那個七歲的遊宇明,將貓開膛破肚的遊宇明,殺人不眨眼的遊宇明,砍頭不過碗大個疤的遊宇明,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的遊宇明……
這家夥……危險了……
“給你兩天時間考慮。”
那人說完就走了,剩嚴警察一個坐在臭水溝邊上,風掀味兒薰都沒知覺,此時,他正深刻地體會著一種叫做“焦慮”的情緒。
咳!這景況……總覺得有些似曾相識哈……哦,是兔崽子還初中時候的事情……那會兒要老子奉獻手,這會兒要老子奉獻屁股了!能不焦慮嗎?!
嚴警察焦起來茶不思飯不想,右眼皮突突直跳,老覺著要出事。果然,好的不靈壞的靈,這天半夜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