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英雄多劫難(2 / 3)

1911年,辛亥革命爆發。是年,與王亞樵有過交往的柏烈武被孫中山任命為安徽都督。王亞樵聞訊,即與鄉人李元輔、王傳柱、張朝陽、李小藝的“正氣學社”成員前往合肥會晤柏烈武,商討組織軍隊響應武昌起義,支持孫中山先生的革命主張。

農曆九月,由柏文蔚支持,王亞樵與李元甫、王傳柱等人,在合肥近郊大興集李文忠公祠成立廬州軍政分府。李元甫任司令,王亞樵任副司令,王傳柱任參事長。

軍政分府成立伊始,組成了頗具規模的武裝隊伍。

由於經費短缺,隊伍很難發展壯大。於是有人提議:目下安徽最富的大戶應首推李鴻章家族。李府在合肥的錢莊和典當鋪銀兩充裕,現由總管劉東山全權打理,我們何不帶上一支隊伍,以軍政府的名義威逼他們繳出全部的現銀?

“很好!”王亞樵當即表示讚同,“如此一來,我們的勢力就不愁發展了。”

說幹就幹,王亞樵率廬州實力軍政府的人即赴合肥將李鴻章的財產全部沒收。有了雄厚的資金,餘下的事便是搜羅有誌青年參加革命隊伍。王亞樵仗著在老家北鄉的威望,準備回去帶大批人來。臨行,聞有人亦覬覦李鴻章在合肥的財產,沒想晚了一步,被廬州軍府搶先了一步,現在正大為火光。

王亞樵對此事除了幾分得意之外,並沒有往深處考慮,當時他一心想著的事是回家鄉招兵買馬。王亞樵回到家鄉,應者果然踴躍。他正準備率鄉人赴合肥,突然傳來不幸消息:在王亞樵離開合肥之後,他的幾個主要助手趙武師、李元甫、王傳柱、李小藝已遭槍殺。

王亞樵萬分震驚。經了解,原來就在廬州分政府成立的同時,同盟會上海總會亦派同盟會員孫萬乘到合肥與巡防營李光恩、團練使袁鬥樞聯合起來,在合肥大書院成立軍政府,宣布獨立,孫萬乘自任司令。孫亦看中了李府財產,當得知有人搶先一之後,大為光火,認為這是一群流氓地痞趁火打劫,於是不問青紅皂白動了殺機。由於孫的軍政府已經成立,握有一定兵力,就在王亞樵離開之後設下圈套,派人送信請王亞樵等人晚上去赴宴。李元甫、趙武師等人不疑有他,以為都是“同誌”,解釋清楚就沒事了。誰想剛到軍政府所在地大書院,便聽見槍聲大作,趙武師等人當場倒在血泊中……孫萬乘仍不罷休,隨後派出武裝直搗廬州軍政府,強繳武裝,沒收財物。後查被伏擊的死者中沒有王亞樵,孫於是貼出公告,四處緝拿王……

這對王亞樵來說無疑是當頭棒喝。前不久還算不大不小的一個副司令,轉眼間不僅一切都化為烏有,還成了被追緝的人犯。

孫萬乘派出的追殺隊直逼北鄉。王家老少如大難臨頭,年老的王蔭堂不得不忍痛棄離田產故土,率妻小逃往皖東青崗集(今屬巢縣),經營小藥鋪兼行醫謀生。

22歲的王亞樵為了不連累家人,攜妻王淑英逃至全椒,避於深山老林,砍樵度日。直至民國成立,孫中山當上臨時大總統,王亞樵才從山野出來,乘船趕赴南京,將妻子送往父母處。當時的南京,國民黨雖然掌了權,但仍是魚龍混雜,黨派五花八門。王亞樵在南京呆了一段時間,結織了社會活動家江亢虎。

江亢虎,原名紹銓同,號康瓠,江西弋陽人。民國前曾任刑部主事,法部員外郎、京師大學堂教習、北洋編譯局總辦等職。1901年開始,江亢虎多次赴日本和歐美留學、遊曆,接觸了各種社會思潮。回國後,江於1910年8月在上海組織社會主義研究會,出版發行《社會星》雜誌。11月5日,他又發起組織中國社會黨。其綱領是:讚同共和,融化種界;改良法律,尊重個人;破除世襲遺產製;組織公開機關,普及平民教育;振興直接生利之事業,獎勵勞動者;專征地稅,罷免其它一切雜稅;限製軍事備。社會黨擁護共和、抵製君王立憲、支持孫中山擔任臨時大總統、竭力實行民生主義、強調男女平等的舉措在王亞樵心裏產生了強烈共鳴。1921年3月,王亞樵加入了以江亢虎為首的“社會黨”;隨後,將友人許習庸、洪耀鬥、丁鶴齡介紹到這個組織。

隨著與江亢虎的深入接觸,王亞樵意識到唯有“鋤強抑暴,鏟富濟貧,人人有飯吃有衣穿”才是他此生奮鬥之目標。

為了實現理想,王亞樵開始積極活動,於1912年秋回到安徽,和友人分頭前往各縣發展黨員,宣傳“鋤強抑暴,鏟富濟貧”的思想。

王亞樵回到安徽聯絡舊識。時隔一年,從過去的“廬州軍政府副司令”到現在的“社會黨黨員”,王亞樵感到他的思想已進入了一個新的境界。基於王亞樵原來的影響,以及社會黨的鋼領本身符合大眾的心理,因此組織發展很快。10月,中國社會黨安徽支部成立,王亞樵任支部長。擔任支部長後,他工作更為繁忙,經常往來於滁縣、來安、全椒一帶,發展了更多的黨員。

1913年,安徽社會黨已發展黨員七八萬人,並在巢縣、懷寧、蕪湖、全椒、滁州縣成立支部。於是,王亞樵將安徽部改為安徽總部,總部設在合肥撮鎮夏家祠堂。王為總部負責人。

是年九月,王蔭堂攜家回原籍,租佃季光昶(鄉紳)一石多秧,耕種為生。

正在王亞樵事業蒸蒸日上、合家團聚之際,誰想禍從天降——袁世凱篡取了革命勝利的果實。倒行逆施,對革命黨人大加殺伐。

1931年8月,袁世凱得知“社會黨”的綱領與其稱帝野心相悖,且深得人心,遂下令解散該黨,逮捕為首先人員。江亢虎被迫逃亡美國,在加利福尼亞大學任漢文助教。

麵對緊張時局,王亞樵決定采取補救措施,以保存“社會黨”的原有實力,待時機成熟,再積極反袁。

10月,袁世凱的心腹爪牙、安徽督辦侃嗣衝正式宣布社會黨為“亂黨”,嚴禁活動。

王亞樵意識到一場大的災難已經迫在眉睫。於是,他於11月中旬召集分部骨幹在夏家祠堂舉行秘密大會,商討對策。會議剛剛開始,負責望風的警衛報道周圍有形跡可疑之人。素來謹慎的王亞樵當即下令分散。果然,黨員們離開沒多久,夏家祠堂荷槍實彈的軍隊重重包圍。負責這次行動的是倪嗣衝的部下夏敘堂。夏敘堂撲了空,即率部將總部搗毀,收買奸細,捕捉黨員,大開殺戒。

倪嗣衝的追捕行動日緊,社會黨成員不斷落網,骨幹丁鶴齡等人慘遭殺害。月底,王亞樵即與許習庸、洪耀鬥、朱瘦梅等人選在萬花樓茶館議事。可是,連這樣一次秘密聚會都沒能瞞過倪嗣衝的耳目。一群喬裝茶客的軍警向包廂逼近,王亞樵一看不妙,掀翻桌子越窗逃遁。

在一片風聲鶴唳的緊張局勢下,王亞樵在家鄉再也無法呆下去了。1914年2月,王亞樵攜妻王淑英逃亡上海,隨從亡命的有何守鼎、姚立堂。

民國初期的上海灘,魚龍混雜,流氓當道,以黃金榮,杜月笙為頭目的青幫橫行一時。當時在滬的皖籍同鄉大多是苦力,初來乍到的王亞樵也隻能躋身於勞工當中,每日在碼頭當苦力,夜晚與妻子窩宿於租金低廉的亭子間。從沒有因錢窘迫的王亞樵,這時總算嚐到了貧困的辛酸。

但畢竟,王亞樵的骨子裏還是英雄本性,不願甘居人下,更不會被環境所困。生活稍有安定後,他開始四處走訪,連絡皖籍鄉黨,並與陳幫化、席文漢等人結拜、把兄弟,立誌在上海灘找出一片天下來。

當時,同鄉信都很窮,吃飯都成問題,為了擺脫困境,王亞樵提議先搶劫錢莊,並說:“在上海灘開錢莊的老板,大多是為富不仁吸勞工血汗的不義之徒,搶他們的錢,上順天意,下暢民心。等我們有了錢,再聯合起來,鏟除強權,平均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