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百把利斧鬧上海(1 / 3)

手掄利斧強行接管“安徽旅滬同鄉會”,“學生”、“門徒”紛紛投到王亞樵旗下。大上海魚龍混雜,一百大漢腰插利斧嘯鬧上海灘,“斧頭黨”威震江湖。黃金榮、杜月笙、張嘯林說:“斧頭黨的人一夥亡命之徒。王亞樵跳上椅子,隔桌抽了楊虎幾個耳光,楊虎臉上擠出了笑。

1919年11月,年屆三十的王亞樵在蘇北起兵,準備進兵南京,討伐江蘇軍閥李純。因事漏,李純派出大兵“圍剿“。王亞樵總部雞公山被重兵包圍。王亞樵率骨幹鄭柱真、餘亞農趁亂突圍,雖暫脫險,但同盟會元老、王亞樵好友韓恢及大批部下被擒,全部慘遭李純槍殺。

失去韓恢,王亞樵痛苦異常,心中常悲憤不已。多年後,王亞樵在上海創辦複炎小學,即是為紀念韓恢不死的革命精神。“複炎“,是韓恢生前別號。

王亞樵逃出蘇北,即回家中避禍。從1911年開始,王亞樵先是遭孫萬乘追殺,繼而險成倪嗣衝的刀下鬼,再到現在差點魂斷江蘇。回想起這些經曆,幾乎屢次都是受強權所迫,不為當局所容。自此,王亞樵更加痛恨強權,發誓今生一定與強權為敵,拚命到最後一息!

在家暫避的日子,王亞樵時刻想著重返江湖。當時,王蔭堂在磨店開設一家名為“複興隆“的小染坊,經常有來來往往的客人。王亞樵一般懶得應付,一個人躲在房裏讀史書。一日,聽得外麵有吵鬧聲,王亞樵看不進書,跨出門來,見幾個走狗模樣的人擁著一位派頭挺大的紳士高聲大氣地對父親訓話。王亞樵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自高自大的家夥,也不問青紅皂白,走過去很不客氣地道:“我這裏是做生意的地方,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不許高聲大氣!”

一位走狗上下打量王亞樵,陰陽怪氣地說:“嗬,你是什麼人,敢用這種口氣跟我們主任說話?”

那位紳士感到王亞樵很不給麵子,嚷嚷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一點不懂禮節。老子到此是給你們麵子,連茶都不敬獻。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

王亞樵沉住氣,上前問紳士的來曆,走狗搶先說:“真是有眼不識泰山,連我們磨店團防局主任李竹齋先生都不認識!”

李竹齋一向橫行慣了,這天在3名家丁的簇擁下來到複興隆染坊,因王蔭堂生意忙來不及關照,所以有點受怠慢的憤慨。王亞樵哼了哼鼻子,冷笑道:“來者都是客,我這裏從不分高低貴賤。你李主任亦不例外!”

李竹齋原以為王亞樵不知他的身份才失禮,現在竟敢當眾不買賬,心裏有氣,說起話來也結巴,脹紅著臉說:“你,你是什麼人,難,難道不想活了?”

王亞樵撩開李竹齋指到麵前的手,然後用從趙武師那裏學來的功夫,照麵打了幾拳。仨位狗腿子還沒回過神來,他們的主子已躺倒在地,扶起來時隻見他鼻青眼腫,口角流血。走狗說道:“你,你敢打李主任?”

王亞樵大聲說:“我不僅敢打他,還敢打段祺瑞、敢打李純!你們不是問我是什麼人麼?我就是王亞樵!”

由於王蔭堂在磨店開坊是隱性埋名的,別人並不知道底細,李竹齋一聽說打他的是王亞樵,也隻好忍氣吞聲。

自從打了李竹齋以後,王亞樵每逢有趾高氣揚自以為了不得的人,無論他官位多高,一律當眾毆打。這似乎成了他的習慣。反正他心中有一條準繩:不欺善怕惡。

避居家中的幾個月時間裏,他從平民百姓的怨恨聲中了解到,時下安徽督辦兼省長張文生在全省遍設厘金關卡,魚肉人民,供其揮霍。疾惡如仇的王亞樵立即與部下許習庸、何哲仁等人離家去安慶籌劃反王。

1920年夏,王亞樵在安慶改名王九光,與許、何等人組織“安徽民權協進會”,宣傳中山先生主張,提倡民權革命,實現民有、民治、民享。月餘間,應者雲集,有碼頭工人、學生、商人、市民兩萬餘人加入“民權協進會”。有了群眾組織,王亞樵率工人、學生及紳商等各界舉行示威遊行,聲討張文生貪汙腐化,設厘金關卡,橫征暴斂,殘害百姓:反對張文生禦用第三屆省議會,濫用職權,提出人民有權幹涉政治,並主張安徽軍政分治,不得由武人兼掌政權。在全安徽一片倒張聲中,王亞樵致電北京,要趕走貪官汙吏張文生,皖人治皖,要求皖人許士英回安徽主政。北京政府得知張文生不得人心,激怒了皖人,為平民怨,準予所請,特命許士英南下任安徽省省長,張文生終被趕下台來。

許士英赴任的那一天,王亞樵邀請安慶各界人士前往碼頭歡迎,場麵蔚為壯觀。一時間,王亞樵的名聲更加深入人心,成了眾人心目中的英雄。

人一旦成了名,也會帶來一些麻煩,王亞樵走上街頭,時常被人指指點點,乃至被跟蹤。一次,王亞樵無意發現跟蹤他的有一張熟悉的麵孔,心裏頗為納悶。王在一轉彎處閃入小巷,然後逮個正著——原來正是張文生的親信副官張醒黃。張醒黃萬沒料到王亞樵來這一招,不敢正視。經一再盤問,張才不得已招供實情。原來,張文生下台後,對王亞樵恨之入骨,下決心要暗殺他。負責執行的張醒黃受過王亞樵不少恩惠,故下不了手。因時間一拖再拖,張文生已經發火,揚言再不殺王,就要殺他,所以準備那天動手,不想被識破。張醒黃說完,臉自紅了,從懷裏取出一把子彈已經上膛的左輪遞給王亞樵。王亞樵歎了口氣,用手推回,說:“這樣看來,你還是殺了我好,不然你怎麼向張文生交差?”

張醒黃急了,說道:“王先生,我真的不存心殺你,就算剛才沒有被識破,事到臨頭還是下不了手的。我太敬重你了,因為你是我們皖人中的英雄。”

“你誤會了。”王亞樵說,“我是真心的,我不會怕死,張文生既然卻了殺機,一定不會放過我,你不殺我,還會派人來殺。如果因為某種原因,讓你也跟著送死,我豈不是罪過一條?”

張醒黃一聽,雙眼潮了,撲咚跪在王亞樵麵前,發誓說:“王先生,這輩子我跟定你了。張文生若殺我,由他殺好了。能跟先生死在一起,值得!”

王亞樵扶起張醒黃,就這樣他又多了一位可靠的助手。張文生對張醒黃產生了懷疑,便又接二連三派出殺手。王亞樵感到處境越來越危險,於1920年9月下旬攜鄭青士、蔣非龍、闡培林等助手,化裝躲過張的耳目,由安慶登輪船去了上海。

王亞樵到了上海,回想過去的經曆,滿天飛地鬧革命,至今一事無成。他決定創辦複炎小學紀念韓恢,培育人才,並以它為宣傳革命活動的據點,然後在此基礎上發展壯大。

有了設想,剩下就是錢的問題。仗著自己的影響,王亞樵在上海各界募捐,忙碌一段時間下來,仍不夠辦學所需經費。這時有人提醒他說,“安徽旅滬同鄉會”資產雄厚,可去那裏想想辦法。

同鄉會在上海已經年深日久,會員眾多。因此收繳的會費也相當可觀。年複一年,其財產的數目實難以估計,目下由清朝官僚清江巡撫餘誠格把持這筆財產。

王亞樵幾乎不假思索就給餘誠格寫了一封信,要求從會費中提一筆巨款開辦學校。誰想去的信如石沉大海,他隻好帶上胡抱一、餘立奎等助手登門討要。屬於清朝“遺老”的餘誠格雖然對王亞樵的名氣早有所聞,但仗著手下有一幫,也不怎麼把他放在眼裏。

在再次遭到拒絕的情況下,王亞樵決定動用武力。他首先在鐵匠鋪裏定製50把利斧,選出50名身體健壯的手下,然後,浩浩蕩蕩開往閘北中心餘誠格住所。

這一次,餘誠格再不敢反抗了,在利斧的威逼下乖乖地交出所有資產及賬目。

接管了同鄉會,即召開會議,製訂新的會規、宗旨。王亞樵推舉柏烈武的外甥王竹如任會長。會議還一致通過了每月拔給複炎小學數百元經費的決定。

隨後,王亞樵在上海李梅路租樓房四幢,開辦夏炎小學。自此,“複炎小學”、“安徽旅滬同鄉會”成為革命集會議事等活動的中心場所。

皖籍勞工長期受資本家的盤剝,同時,還受上海當地流氓的欺侮,亟需一個有實力的組織為他們撐腰,王亞樵遂決定在同鄉會的基礎上成立“安徽旅滬勞工大會”。

當時的上海灘,以黃金榮、杜月笙為首的黑勢力橫行無忌,排外情緒十分嚴重,外鄉人想在此“占碼頭”難於上青天。因此,王亞樵成立工會的構想完全符合大眾心願,未出三月,便擁在滬西、滬東工人群眾會員萬餘人,會費收入十分可觀。其時,柏烈武、李少川、汪幼農應邀任工會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