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永祥、齊燮元爭奪上海。王亞樵出手,徐國梁斃命浴場,齊盧大戰拉開序幕。胡抱一向王亞樵引薦一位青年:“這位是我的同鄉好友戴春風,人稱江山之才子。”戴春風罰士兵在烈日下曝曬,有人中署斃命。王亞樵傳授恩威並施之道,戴春風涕淚拜服。盧永祥敗北,王亞樵淞江惡戰。
就在王亞樵智鬥黃金榮不久,發生了北洋軍閥曹錕、吳佩孚賄選事件。曹、吳二人在北方掌握重兵,不依法竟選,圖謀賄賂國會議員選舉總統。當時有國會議員黃郛、褚輔成、李少川、沈鈞儒、常恒芳、王樂平等人通電反對,罵受賄議員為豬仔議員。而身在廣東的孫中山先生也電示在滬的國民黨元老柏文蔚組織反對曹錕、吳佩孚的活動。不久,中山先生也親自來滬指導工作。
1922年夏,王亞樵隨柏烈武、王樂平在上海環龍路晉見孫中山先生,請示討伐曹、吳直係的具體問題。
孫中山首先詢問了上海的情況,當得知王亞樵的工會在上海很有影響時,立即指示在此基礎上團結社會各界力量共同反對軍閥。
按照孫中山先生的指示,王亞樵又組織了“上海市民協會”,為反對曹、吳做準備。他的勢力也由此邁出了皖籍人士的小圈子。
經過一番充分的籌備,王亞樵於1922年初秋聚集了勞工總會、上海市民協會約萬餘人在南市召開大會,並通電全國,正式拉開了反對曹錕的序幕。
會後,王亞樵又同柏文蔚、洪東夷、劉醒吾、程德源、魏曙東、鄧寵銘、丁子穀、席文翰、鄭益庵、徐錫麟等著名進步人士率領上海市民協會、安徽勞工總會、公平通訊社的數萬名群眾舉行了聲勢浩大的示威遊行。
為邀起國人對軍閥的痛恨情緒,王亞樵特意令合肥人鄭益庵半夜扮成曹錕,由眾人唾打、鞭撻,起到了良好的效果。
在王亞樵的帶動下,短日內,全國人民掀起了反對曹錕、吳佩孚的熱潮。曹、吳得知情況,對王亞樵恨之入骨。
遊行示威結束不久,曹錕通告王亞樵、徐錫麟等人為匪徒,電令在上海主持政務的心腹齊燮元緝拿王、徐等人,並言明就地處決。一時間,上海市內緊張異常。
在一片風聲鶴唳的白色恐怖裏,王亞樵憑著自身的機警及厚實的幫會基礎,一次次死裏逃生。
直接負責追殺王亞樵等人的淞滬警察廳廳長徐國梁係齊燮元的親信爪牙。此人原名許國霖,原是同盟會元老陳其美的手下。當時的陳其美因光複上海立下汗馬功勞,勝利後即被孫文任命為滬軍都督,常自稱是“以冒險為天職的人”,集豪放與逼狹於一身,敢作敢為,很有威望。後來,徐國梁出於個人目的將陳其美暗殺。
王亞樵對徐國梁殺主求榮的行為萬分增恨,加之初來上海“占碼頭”時經柏文蔚介紹與陳其美相識,對陳的為人十分欽佩。因此,從很早開始,王亞樵的心中就把徐國梁當做敵人,現在算是狹路相逢。
20年代的中國,軍閥割據,“有槍就是草頭王”風行一時。上海灘這顆東方明珠,曆來是冒險家的樂園,勞動人民的地獄,自然也成了軍閥相爭的風水寶地。這裏較早是盧永祥的地盤,後來直係軍閥齊燮元仗著曹錕、吳佩孚做靠山,派遣親信心腹徐國梁進入上海,充任淞滬警察廳廳長,擁有武裝警察上千餘人,欲獨霸滬上。
一山不能藏二虎。如此一來,盧永祥與徐國梁之爭便成了上海灘的大背景。雙方都擁兵自重,都在暗中較勁,多年來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盧永祥早就有把直係出上海的打算,考慮到如果正麵衝突,勢必導致一場大戰,給人民帶來災難,故一直按兵不動。
1923年秋,上海爆發數萬群眾示威遊行聲討曹錕賄選總統事件,為首分子王亞樵等人被通緝。這時,素與盧永祥交厚的國會會員李少川獻計道:“目下,九光被曹錕的爪牙徐國梁追殺,九光素來就是一位不服強權的血性漢子,司令如願意出一筆錢或贈送其他禮物,估計九光會同意暗殺徐國梁。如此一來,司令就可避免與齊燮元的正麵衝突。徐國梁一死,大上海又成了你的一統天下。”
這主意與盧永祥不謀而合。盧說:“我覺得這確是個好辦法,隻是不知派誰去說服王亞樵為好。這家夥一向心高氣傲,不是交往很深的人去說,他一般是不會買賬的。”
李少川明白盧永祥想讓他去,亦心有靈犀道:“1921年春,九光在李梅路創辦‘複炎小學’時,我曾介紹小嘉與他認識。以後他倆交往越來越深,還拜了把子,讓小嘉去說服九光再合適沒有了。到時我亦願隨小嘉同往。”
盧永祥摸著下巴思考片刻說:“也好,那就這樣了,不過,小嘉畢竟年輕,乳氣未脫,還是由你做主,況且你和王亞樵有同鄉之誼。若說服了他,可領來見我。”
李少川於是找小嘉商量如何說服王亞樵。
李少川、盧小嘉決定宴請王亞樵,然後找機會把事情挑明。
再說王亞樵被徐國梁追殺,每日疲於逃命,對徐的仇恨日益加劇。
一日,王亞樵剛剛躲過軍警的圍捕,來到小旅店裏住下,尚未透過氣來,外麵便傳來了軍警的麼喝聲。王亞樵準備豁出去,幸好這批軍警隻是路過,並不知道王亞樵就在旅店裏。大家鬆了口氣,有人說:“這種日子受不了。與其被人追來追去,不如反過來給徐國梁一刀,爭取主動!”
此話正中王亞樵下懷,他說:“我何嚐不是這樣想?隻是,我們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反戈一擊談何容易!這樣吧,先派個兄弟去跟盧小嘉聯係,憑他父親的勢力,庇護我們一段時間大概不成問題。隻要大家逃離了危險,再伺機殺徐國梁就有條件了。說不定盧公子還會助我們一臂之力。”
王亞樵的建議立即得到手下的一致讚同。心腹大將鄭益庵自告奮勇去與盧小嘉接洽。
下午,鄭益庵滿臉喜悅地回到小旅店彙報,說盧公子正四處尋找王亞樵,定於明日設盛宴相邀,未了又說:“王先生,聽口氣我感覺到盧公子有什麼事求你。”
王亞樵一愣,立即明白了,問道:“你有沒有主動在盧公子麵前提過我們要殺徐國梁?”
“我才沒那麼笨。”鄭益庵得意道:“其實我早就知道盧家與直係不共戴天,殺徐是他們由來已久的心願。”
王亞樵滿意地點頭。這事如果由盧公子提出,殺徐足可以獲得一些附加條件,成了一舉多得的好事。
次日,王亞樵應邀赴宴。在盧府,早有李少川、何本林及浙督參議關芸農在場。宴上,大家先談一些風花雪月。及至宴畢上了麻將桌,盧小嘉幹咳一聲,李少川開腔說:“徐國梁這龜孫在上海一手遮天,聽說九光兄受他追緝?”
王亞樵專心打牌,裝做不經意的樣子說:“他追他的同,我躲我的。萬一狹道相逢,我王亞樵也不是吃素的。”
“朋友們都很關心九光兄的安危。”李少川說,“依愚見,與其整日價躲,不如反戈一擊,變被動為主動。”
王亞樵仍然沉住氣,冷笑道:“謝謝朋友們對我的關心。王亞樵今天不是好好地與各位一起搓麻將麼?放心,誰也殺不了我。至於反戈一擊,不知少川兄指的是誰,是反戈徐國梁?還是齊燮元?”
“當然是徐國梁!”
王亞樵哈哈大笑,說:“我以為少川兄要我去殺曹錕,想不到殺的是這類無名小輩。實話告訴你們吧——亞樵認為徐國梁不配殺!”
盧小嘉有點急了,忙說:“我知道九光兄胸懷大誌,討伐曹、吳二賊才是你的誌向。不過,殺徐國梁卻是家父的意願,徐與我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個中曲直你也清楚。直說了吧,如果九光兄願意出手殺徐,家父可提供相應的酬勞。”
王亞樵這才正色說:“如是盧司令的意思,亞樵願意效力。至於酬勞就不必了。你我兄弟一場,又是殺國賊,談這個見外了。”
盧小嘉滿心歡喜,當即在桌上達成口頭協議:由盧家提供王亞樵一夥的食住,暗中窺視徐國梁的起居規律。
數日後,盧永祥親自將王亞樵接到杭州麵談。盧永祥說:“聽少川說,亞樵素懷大誌,欲迎中山先生打倒曹錕、吳佩孚,和我的誌向一樣。不過,欲討伐曹、吳,必先擊潰齊燮元;欲擊潰齊燮元,必須先殺淞滬警察廳廳長徐國梁,徐是齊的親信,現在上海擁有武裝警察七千餘名,又兼是攻浙的前敵總司令,可謂不可一世。一旦殺徐成功,不僅是斷了齊燮元一條臂膀,也等於在竊國大盜曹錕心上戳了一刀!”
王亞樵當即表示:“盧督軍言之有理,令亞樵茅塞頓開,明白了殺徐乃是討曹最有力的舉措的道理。督軍請放心,亞樵答應的事會認真去做,而且一定成功。來之前,我已經安排人監視徐國梁,回去後定有好消息報告督軍。待殺了徐國梁,再向齊燮元開刀!”
盧永祥大喜,答應事成之後奉送湖洲一地,花槍400條,並委以“浙江縱隊司令”之職。
王亞樵歡喜而歸。回到上海,他先聽取手下彙報近日徐國梁的活動情況,然後召集“斧頭黨”骨幹成員鄭益庵、朱善元、詹伯笑、吳鼎九、何守鼎、史慶生等人共議行動計劃。
由於久捕不到王亞樵,徐國梁似乎也意識到王會反戈一擊。因此,徐行動十分謹慎,極少外出,不得已外出時,亦是戒備森嚴,前呼後擁。
王亞樵及手下每天嚴陣以待,虎視眈眈,隻要瞅準半點破綻,就會及時地采取行動。
1923年11月14日,有探子飛報徐國梁已乘車外出,隻帶數名警衛。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王亞樵火速令心腹助手鄭益庵、朱善元率眾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