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懸賞百萬收購王亞樵的人頭。戴笠赤膊上陣,王亞樵神出鬼沒。趙主教路,王亞樵被門徒出賣,睡臥棺材逃過劫難。“王亞樵放一個屁,戴笠十裏外就聞到香味,是誰做的線?就在你們之中……你們每個人前麵有一杯酒,無愧者大膽喝下去;心中有鬼的聽清了,你那杯裏有毒,念你我兄弟一場,留一具全屍!”月夜重演《最後的晚餐》,但王亞樵不是耶穌。
狙擊李頓那天,王亞樵丟了四名一線殺手,次日,便得知他們因搶劫南京路五二一號顧記錢莊被警方逮捕。
對這類有辱門風的行徑王亞樵十分憎恨,為告誡門徒,打算不予營救,稍後又覺不妥,畢竟是跟了多年的兄弟,隻好派出多路人馬設法救人。沒想到就在此時,尤林、唐明、彭光耀因供出廬山刺蔣、北站殺宋與他們有關,已被戴笠提走,再也無法營救。
這時,心腹龔春浦對他說:“九哥,尤林他們露了餡,戴笠肯定能查到你,這回老蔣恐怕要動真格了。”
王亞樵也意識到這一點,但嘴上還是說:“老蔣早就對我動真格了,怕什麼,我不是好好地活在這裏嗎?”
果然沒過多久,王亞樵安插在警界的門徒探得戴笠奉蔣介石之命親自來上海殺他。
此時,王亞樵住在租界,戴笠雖然不敢貿然行動,但王亞樵還是戒備得十分嚴密。除了愛妾王瑛外,連老婆和司機都很難知道他的住處,常常是前門入,後門出,行蹤詭秘。在上海,他一共有三十多處居所,且一日數徒。
近幾日,估計戴笠會來一個突然襲擊,王亞樵采取晝伏夜出的方案予以對付。他認為,戴笠起碼掌握了他多處住地,肯定會選在夜晚行動。天一黑,王亞樵即令司機載著他在上海市區各區兜風,膩了,就約了老友在車上聊天。天一亮,即回到法租界寓所與愛妾王亞瑛同枕同眠,外麵有大隊暗哨把守,注意周圍的一切動靜。
戴笠突擊行動的當晚,王亞樵約了老友許飛庸見麵,事先並沒有約定見麵地點,像往常一樣,分乘兩部汽車在市內兜風,到了僻靜處,兩車交會在一起,王亞樵打開車門鑽進了許飛庸的車內,談他們的正事。
此時,戴笠率數百名捕殺隊員已分別大包圍王亞樵的十幾處居所了。一路上,不時傳來刺耳的警笛聲。
這場麵王亞樵見得多了,所以並不在意,天亮的時候,所有被搜查過的地方都向他彙報,王亞樵守和倒抽一口涼氣,說:“這回蔣介石真要置我於死地了!”
戴笠出動大兵搜捕王亞樵的當晚,果然一無所獲,但他並不灰心,這是他早就預料到了的。
下一步是發動全上海軍警憲特四大部分聯合起來,嚴密封鎖上海所有海、陸、空關口,防止王亞樵逃出上海。戴笠對部下說:“同誌們不要喪氣,打起精神來,隻要王亞樵這條魚還沒有逃出上海這口‘池塘’,不管他有多狡猾,在濁水裏,他終有一天要浮出水麵或碰巧撞進我們的網兜。不過,若讓他溜出上海,就等於把魚放入長江,他會跑到大海中去,到那時就麻煩了,大家等著校長的處罰。所以,同誌們一定要竭盡全力,守護好每一個關口,讓王亞樵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戴笠總動員會之後,軍警憲特四大部門立即增兵添哨,嚴守所有的通路、關卡,整個上海市一時緊張異常。
縱如此,王亞樵好像潛入泥淖的鱔魚,很能沉得住氣,久久不見動靜。
時間一天天過去,嚴陣以待的特務們終於耐不住了,趙理君於是請示戴笠:“處長,同誌們天天這樣嚴守,都累啦。依我之見,不如把他的母親、老婆、弟弟全部抓起來,通通殺掉!他娘的王亞樵就會出來報仇,那時候,不用同誌苦守他也會出來的。”
戴笠突然板起麵孔,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你知道屁是香的還是臭的?”
趙理君沒有沈醉那麼圓滑,老實回答:“有臭屁,也有不怎麼臭的屁,但絕對沒有香屁。”
戴笠罵道:“那就閉上你的鳥嘴,不要放屁!你是骨幹,要帶頭做,下去對同誌們說,千萬不能鬆懈,要做好放長線釣大魚的準備。王亞樵的親人不許動,他們是香餌,引王亞樵上釣的香餌,你懂麼!捕魚要有耐心,切不可急於求成!”
“處長早就成竹在胸,你隻管照辦,絕對錯不了。”一旁的沈醉不失時機地拍馬屁。
趙、沈離去後,戴笠反複思忖:原計劃好則好矣,但不夠主動,我不如請示校長,采取懸賞的辦法,發動全社會捕捉王亞樵。嗯,好計,好計!
戴笠於是擬電請示蔣介石,蔣很快複電:隻要能除去王亞樵,可采取一切手段。
此時,蔣介石已日甚一日感到不安,覺得王亞樵多活一天,對他的生命安全的威脅就多一天,所以十分關心此事。
因複電沒批示具體的懸賞數目,戴笠再打電請示。蔣介石接到戴笠的電話,臂頭就問:
“一個月過去多少天了?”
“報告校長:半個月了。”
“半個月過去了,王亞樵抓到沒有?”
“報告校長,王亞樵太狡猾了,學生絞盡腦汁……報告校長,上海市已經被學生封鎖得固若金湯,他王亞樵插翅也難飛,如果能懸賞,發動全市人民,那麼,那麼……”
“我不是已經批複了?”蔣介石在那頭吼道。
“報告校長,可是可是沒有具體數目。”
“100萬大洋,聽清沒有?100萬大洋我隻要王亞樵的人頭,半個月無進展,拿你是問!娘希匹,還有,舉報準確的也有10萬。”
戴笠倒抽一口涼氣,100萬,這可是蔣當權以來懸賞最高的數目,蔣介石在蘇區通緝毛澤東、朱德的賞金為5萬元。由此可見,蔣介石對王亞樵的切齒痛恨。
1933年2月,上海各大報紙頭版頭條刊登了一則懸賞啟事——
在逃凶犯王亞樵(見照片),安徽合肥北鄉人氏,安徽口音,會說上海話。上海非法幫派‘斧頭黨’黨魁。經查,1931年6月蔣中正廬山遇刺、7月宋子文上海北站遇刺,均係王亞樵所為。主犯王亞樵手段凶殘,草菅人命,濫殺人命,濫殺無辜,不計其數,罪該萬誅。然狡猾多端,現已潛逃。為安定社會,保障領袖安全,中華民國政府以百萬巨金懸賞緝拿。通風報信捉拿到王亞樵者,亦賞十萬。
另,華克之、鄭抱真係王亞樵幫凶,與其主子狼狽為奸,禍害社會,有緝拿者,懸賞五十萬。
此令
中華民國十二年度蔣中正
懸賞令一經刊出,上海灘一片沸騰,街頭巷尾人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戴笠自信此招定能收到成效。隻是餘樂醒有些擔心,他說:
“王亞樵非等閑之輩,外人根本接近不了他,更不用說捉拿了。除非他內部有人見錢眼開,就還有一線希望。”
“我做出此舉正是這意思,”戴笠很自信地說,“他的部下雖然眾多,殺手雲集,無非是一幫烏合之眾,其中見利忘義者應大有人在,你隻管率手下多與斧頭黨的人接觸,到時自然會有人來提供王亞樵的下落。還有,王亞樵的組織隻是一個江湖幫派,沒有政治綱領,也沒有嚴密的組織,行動自由散漫,因此,無論王亞樵神通有多廣大,本領有多高強,變化如何莫測,總難免在許多細枝未節的方麵露出蛛絲馬跡。隻要同誌們廣泛調查,善於搜集分析情報,一旦發現疑點,窮追不舍,憑他王亞樵有孫悟空之能也難以逃脫。”
此後,特務處上海特區的大批特務開始廣泛地與王亞樵的親信手下接觸,密查王亞樵的下落和居住點,一段時間下來,王亞樵的住地,一個個被偵查到,密點一處處控製掌管,範圍逐步縮小收攏。
縱然如此,王亞樵還是沒有露麵,不光趙理君、沈醉,連餘樂醒都有點沉不住氣了,不時在戴笠麵前說:“處長,王亞樵恐怕有遁地之術,早離開上海了,要不怎麼有這種事情。”
“胡說。‘遁地術’是《封神榜》裏騙人的把戲,一個革命者怎麼可以相信這些!”戴笠嘴裏雖如此說,心卻虛得很,一個月期限快到了,到時不知拿什麼向蔣介石交代。
正在此時,沈醉慌慌張張來向戴笠報告,說有一位王亞樵手下願意提供王亞樵的準確住地,戴笠喜出望外,下令說:“快把他帶來,我要親自見他!”
人被帶來了,自稱是王亞樵的好友,名叫柏藏香。柏藏香看著戴笠,小心地問:“捉到王亞樵當真能拿到100萬元?”
戴笠一聽這話,內心就有點不屑,說:“白紙黑字,上麵有領袖的親筆批示,難道你連領袖也不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