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狠狠地把盜墓賊推倒在地,拔出手槍把十發子彈全部打完,盜墓賊成了馬蜂窩。
次日是一個月期滿的日子,戴笠等著蔣介石處置他,他說隻要校長願意,打死了也無怨言。打得性起得蔣介石一聽此話立即住了手,罵道:
“不能讓你死,太便宜你了。你給我繼續殺王亞樵,殺不了,我就要王亞樵殺你!”
有了這一次較量,王亞樵隨後會更加小心,十天半月恐怕再不會有消息。戴笠正往壞處想時,沒想到機會又來了。正月過後,又一位王亞樵手下向他報告了王亞樵的最新住處。此人叫祁連山,他亦是衝著巨額懸賞出賣主子的。
祁連山原是軍閥張宗昌手下的一名班長,是一位吃喝嫖賭、五毒俱全的“兵痞”。有次違反紀律被連長發現,因不服,連長扇了他一耳光,他竟然夜間潛入連部將連長殺死,隨後逃亡上海。後來,他認識孫鳳鳴,經孫介紹,參加了“斧頭黨”。追隨王亞樵的數年間,他因打架凶猛、不怕死,曾立下汗馬功勞,並被王亞樵任命為領班。他常常出入花街柳巷,起先還有錢給,漸漸囊幹癟,欠下一屁股債。妓院追得緊時,索性板起麵孔賴帳,不僅白嫖,反而持斧威逼鴇母付給他“辛苦費”。
鴇母一兩次還忍氣吞聲,沒想祁連生得寸進尺,不得已在王亞樵處告了一狀。
王亞樵得知祁連生敗壞“斧頭黨”名譽,把他叫來訓斥一遍,撤去領班之職。從此,祁連生懷了忌恨之心。現在政府公開懸賞,他覺得是最好的機會,不過他也知道王亞樵的厲害,一旦知道有人出賣他,那可是要命的事。因此,他沒有柏藏香那麼貪,想100萬,他隻要10萬就夠了,他先和戴笠接上頭後,在暗中不時提供王亞樵的行蹤。
1933年農曆二月初十晚,王亞樵通知所有骨幹在黃埔碼頭某密處開會,祁連生亦在被通知之列。得到這情報,祁連生喜出望外,這次不僅可以獲得抓王亞樵這筆獎金,連鄭抱真、華克之也可一網打盡。
再說那晚王亞樵躺在棺材裏,估計戴笠定會回來,爬上來立即脫去外衣外褲,因另一具鞋沾滿了死人臭,幹脆一起脫了,赤著腳借著走夜色又摸回了劉誌陸公館,洗浴更衣。
孫子兵法上有雲: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東躲西藏了一個月,這個夜晚,王亞樵睡得最香甜,一覺醒來,已是天明,猛記起昨夜之事,第一個念頭就是:此處密點一般人不會知道,不好,我身邊出了叛徒。
那麼,到底誰是叛徒?腦海中浮現出一張張熟悉的麵孔,最後,王亞樵把懷疑對象進行篩選,初步定在幾個人身上,這幾個人當中就有祁連生。
除了自己,王亞樵第二個可以信任的人是愛妾王亞瑛,跟她幾乎沒有什麼不可以說的。王亞樵把自己的想法說了,王亞瑛也有同感,提議在暗中窺視。
王亞瑛是“斧頭黨”的一位重要殺手,機警、智慧、勇敢不下須眉。經她出麵打探,果然得知祁連生暗中與戴笠接觸,同時發現柏藏香行跡亦十分可疑……
身邊不光是一個叛徒。王亞樵開始緊張了,王亞瑛建議說:“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這兩個家夥幹掉!”
王亞樵搖搖頭,說:“幹掉兩個還會有三個、四個,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王亞樵經過一番思考,突然想起一個萬全之策,悄聲對王亞瑛如此如此說。王亞瑛失聲叫道:“好計!行,就這麼辦!”
1933年農曆二月初十,王亞樵發出通知,準備於當天晚上在黃埔碼頭宅召開骨幹會議。各路人馬分乘各種交通工具將要抵達黃埔碼頭時,王亞樵突然改變集會地點,選在法租界。
當晚,戴笠又撲了個空,想與祁連生、柏藏香聯絡都沒法聯係上。
王亞樵是夜一直在法租界等候,等各路人馬到齊後,他特意把臨空的窗房推開,提醒大家說:
“諸位請看,今晚月亮雖好,可惜還有陰影,不知可否除去。”
眾人不解其妙,小聲議論起來,華克之大聲說:“九哥,今天才初十,離月圓時還有五天,王天一過,陰影自然會消失,今晚要除去恐怕不行。”
王亞樵抬頭大笑,說:“月有陰影乃上蒼之事,非人力能及。不過,若是本人身邊有了陰影,卻伸手可摘。”
眾人驚愕,方知王亞樵話中有話。
王亞樵又說:“人有千算,天隻一算。”
眾人屏聲斂氣,靜等下文。
王亞樵於是起身說:
“用不著兜圈子了,把話挑明了說。若哪位兄弟認為亞樵辦事不公,虧待了你,可以擺在桌麵上評論,說錯了也不要緊。但是,有人暗中作祟,向戴笠告密,對我屢下毒手。我亞樵放個屁,特務十裏之外就聞到香味,是誰做的線?就在你們之中!”
與會的32名門徒一時驚恐萬狀,情緒各異,很快哄鬧聲起:
“殺了他!”
“清除內奸!”
“誰是內奸!”
“誰是奸細?有種的站出來!”
王亞樵臉上掠過一絲陰笑,說:
“都是自家兄弟。難免有糊塗時候,但見利忘義的奸細,勢必成為禍害。告密人隻盯著那100萬大洋,殊不知我中有敵,敵中有我,我早已查清是何人所為。你們聽清了,你們每人前放有一杯酒。無愧者大膽喝下去,有鬼者聽清了,你那懷裏有毒,念你我兄弟一場,留一具全屍!”
王亞樵在說話的同時,不時有意無意用眼睛在祁連生、柏藏香臉上瞟來瞟去。他二人麵如土色,手不停地發抖。王亞樵幹咳一聲,收回目光,率先舉杯,喝令眾人:
“幹杯!”
眾人遲疑片刻,繼而一片手臂舉得像森林。當然,也有那麼自然的。
“接著!”王亞樵又喝叫一聲,目光從門徒臉上掃過,32人中,有五個人的手明顯在發抖。王亞樵走下主台,將這五人抽出來,單獨成一列,說:“我已斷定,奸細就在你們中間。有人已動了邪念,但尚未行動,姑且寬恕。毒酒隻有兩杯,在告密者手裏,沒有同特務接上頭的,隻管放心喝下。”
在王亞樵咄咄如火的逼視下,其中有三個人強打起精神,又將酒杯舉起,硬著頭皮喝了下去,看自己沒死,放心下來。
這時,柏藏香終於頂不住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九哥,是我對不起你,去年冬我不該領戴笠去趙主教路圍捕你。我、我好悔……我願意死……”
在眾目睽睽之下,柏藏香含淚把懷中之物飲下,片刻,口吐白沫,倒地而亡。
王亞樵又徑直來到祁邊生麵前,斷喝一聲:“祁家兄弟,為何不喝!”
此時的祁連生,早已臉色慘白,額上大汗淋漓,目光中充滿了哀憐與絕望,經王亞樵一聲喝,手中酒杯落地,毒酒濺滿一地。他再也無法支撐了,撲通一聲跪在王亞樵麵前哭求道:“九哥,我不是人,我是畜牲。九哥,我上有高堂老母,下有弱妻幼子,看在他們份上,饒了我吧,放我一條生路,後半生為你當牛做馬,不辭勞苦……”
王亞樵冷笑一聲:“你現在才知道悔,晚了!你也太不爭氣了,為那100萬大洋就出賣手足。你睜眼看著我,我這輩子已殺了幾十個人,將來還會殺得更多,豈止值100萬,太少了!去跟戴笠再講個價,要是出價1000萬,我自己把頭取給你,送你五代富貴,也算弟兄情分!”
祁連生一個勁磕頭,隻是不願意離開這個世界,王亞樵說:“你既然不願自盡,那隻好由兄弟們送你歸西天,你放心,你的妻兒,老母我會好好照顧,有我王亞樵一口硬飯,就不會讓他們喝稀粥!”
王亞樵說完,一揚手,從衣袖取出一鐵球,直飛祁連生麵門。祁連生頓時暈過去,眾兄弟一擁而上,拳腳並加,祁連生一命嗚呼。
處理了柏藏香、祁連生,王亞樵領著30名門徒又轉換了一處密室,這才正式開會議。他說:“弟兄們,今天招你們來,除了處理那兩個畜牲,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商量。近一個月來,大家東躲西藏,疲於奔命,這不是我們‘斧頭黨’的作風。戴笠沒有什麼可怕的,是我們自己膽小而已。從現在起,我決定變被動為主動——去跟戴笠作對!我們的弟兄已經有人打入了特務組織。我剛剛接到情報,蔣介石在命令戴笠繼續追殺我的同時,還給他下達監視宋慶齡的密令,我們偏要在暗中保護宋慶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