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全力支助十九路軍抗日倒蔣(2 / 3)

不久,陳銘樞為聯絡陳濟棠反蔣來到香港,其間,專門提到派人去上海找王亞樵,希望他出來參加福建兵變。陳濟棠將此事托給他的舊部李懷誠去辦理。

8月中旬,王亞樵乘英輪來到香港,與陳銘陳濟棠等人商討福建舉兵大事,並對十九路軍目前處境及官兵思想動態進行了解。

這段時間,陳銘樞頻繁穿行於福州香港兩地之間,恨不能立即就舉兵,王亞樵感覺到陳太急了。陳銘樞總是不厭其煩憂地向王亞樵等人講述列寧攻打克裏姆林宮的故事,王亞樵對他說:

“我們中國的國情不同,不能把蘇聯的那一套照搬過來,要不會吃大虧的。”

陳銘樞聽了很不高興。

大約在香港住了一個半月,陳銘樞說條件已經成熟了,馬上去福建舉義旗。

這時候,王亞樵的手下亦感覺出陳銘樞難成大事,勸王亞樵說:“九哥屢遭追捕,曆盡艱險,如今得香港片刻安寧,何不借此休養一年半載。福建舉事,我等手中無一兵一卒,不僅於事無補,反白白地讓蔣介石更加怨恨。”

王亞樵瞪起眼睛斥道:“我等生來就在風浪中顛簸,豈肯貪戀安寧?福建之事如箭在弦上,蔣、蔡諸公轟轟烈烈,我等豈能坐視?反蔣抗日乃民族大事,亞樵亦不勉強,有貪戀香港安逸者悉聽尊便,願意相隨者立即出發!”

王亞樵率門徒來到福州,不久李懷誠也從陸路趕來,被蔡廷鍇同安排在省政府招待所住下。稍後,華克之亦來到福州,就住在李懷誠房內,此處原是一個私人住宅,房屋寬敞,設備齊全,十數位知已好友在一起,少不得一起討論福建舉兵之事,大家一致認為準備還不夠充分。李懷誠說:“陳真如(陳銘樞)比之以前,愈發好高騖遠,不切實際,團結了一大批落魄的文人、市儈,其中有共產黨的叛徒,有國家主義者,有無政府主義者,有從前反共現在轉而親共的,也有蔣幫特務來做他的工作的,而他都兼收並蓄。召集會議,意見也衝突不已。他們拚命地高喊反蔣抗日口號,並沒有具體措施,真是清談誤國。”

正議論著,蔡廷鍇過來看王亞樵等人,聽到他們在爭論,開玩笑說:“你們是不是在發泄不滿情緒?”

眾人緘口,王亞樵卻說:“蔡軍長,我王老九一向是快人快語,想說什麼也不怕你們不高興。現在就要起兵了。我覺得準備工作還不夠。第一,該團結廣東陳濟堂,廣西李宗仁、白崇禧,心可能爭取外援,現在除了陳濟堂有反應,廣西方麵沒有半點動靜;第二,十九路軍深入閩地,此乃共產黨的根據地,既要起兵,必須和紅軍取得聯係,陳銘樞口口聲聲說已和共產黨達成協議,可到現在還在打仗,紅軍並沒有停止襲擊十九路軍。第二點是最主要的,我個人認為寧願拖延時間,也要和紅軍達成協議。”

“好個王老九,和我想到一塊去了!”蔡廷鍇拍著王亞樵的肩膀說,“現在我和光鼎正在加緊與紅軍方麵的聯絡,真如那裏,我會想辦法勸說他的,萬一勸不了,還有你們嘛,到時少不了要開一次會,大家都反對,他也不會一意孤行。”

華克之說:“他怎麼不一意孤行,才從國外回來,無兵無財,他近來無產可破,因此時時主張冒險,拿十九路軍當賭注。”

“話不要這樣說,要注意內部團結。”蔡廷鍇說,“對了,九光,近來蔣介石已經派戴笠來福建破壞我們的行動了,你們是老對手,我想讓你也組織一支隊伍,專門做反間諜工作。”

王亞樵高興地說:“我剛從白色恐怖的上海來到這片自由的天地裏,正要找一找事做。現在我全部的希望就寄托在十九路軍身上了。你們已經是老搭檔,還是像‘一·二八’淞滬戰役一樣,我負責籌建一支特殊部隊,擔負抗日鋤奸和保障十九路軍的情報工作。”

這次與蔡廷鍇商量後,即派出三拔人馬,分赴香港、上海、南京聯絡舊部。他自己則留在福州,每次率幾名門徒到處巡查,熟悉城市建築、風物地貌,注意打探國民黨特務的動態,隨時準備與已潛入福建的戴笠門徒正麵交鋒。

這期間,王亞樵精神飽滿,躊躇滿誌,在上海東藏西躲的滿腹陰雲一掃而光。閩地負光秀麗,山俊海闊,他的心情更加舒暢,詩性大發,寫下詞一首:

壯歲從戎,

曾是氣吞殘虜。

陣雲高,

狼煙夜舉。

朱顏青鬢,

擁雕弋西戍,

笑儒冠,

自來多誤。

早在十九路軍入閩前,戴笠估計到這支最不聽蔣介石話的軍隊遲早會出問題,即著手在十九路軍內部安插特務。“一·二八”淞滬抗戰後,戴笠以複興社的名義,在十九路軍內部選出120名下級軍官受訓,畢業後即被吸收加入了特務處,成為戴笠安插在十九路軍內部的諜報人員,隨時向他報告十九路軍的動態。戴笠從特務處開銷中,定期寄去活動經費。1932年5月,十九路軍調閩時,戴笠又派遣黃埔三期生、福建惠安人連謀潛入廈門開展特務活動,其主要任務就是監視十九路軍在閩的活動情況及其與粵、桂二省聯係的動向。連謀到廈門後,即以調查黃埔軍校畢業生的情況為掩護,在鼓浪嶼虎巷辦公,頻頻與十九路軍內部的120名特務接觸,將情報中轉到南京雞鵝巷53號,再由戴笠呈給蔣介石。

1933年7月,陳銘樞人國外回來,連謀得知陳銘樞一回國便頻繁往返於福州一香港之間,大有與粵係、桂係聯合舉事之跡象。

蔣介石獲報,十分震驚,下令戴笠加強情報工作。恰在這時,王亞樵逃離上海去了香港。戴笠對十九路軍的懷疑,有了更深一步的證實。王亞樵是十九路軍上層領導人的故交,與陳濟堂、陳銘樞也走得很近,十九路軍若有行動,也少不了王亞樵去湊熱鬧。

戴笠得到蔣介石的密令,即要連謀鼓動潛伏特務與高層的十九路軍領導接近,以打探蔡廷鍇、陳銘樞等人的真實意圖。

王亞樵接受了蔡廷鍇要他在十九路軍內部反間諜的任務,即令門徒深入到各基層。

“斧頭黨”成員在上海時與戴笠的手下打慣了交道,對特務活動的那一套非常了解。本來在十幾萬人的十九路軍中要想發現特務如大海撈針,但王亞樵的門徒專從那些外出公幹的人著手,采取秘密跟蹤的辦法,終於發現有一部分人經常在外麵活動,相互串聯。王亞樵把這些人記住,通過各部長官把他們的檔案拿出來進行分析、研究,結果發現了一個驚人的雷同之處;參加串聯的人幾乎都在“一·二八”淞滬戰役之後被連選送到中央軍校軍訓班第一期訓練過。

王亞樵將這一發現報告了蔡廷鍇,並以肯定的語氣說:“十九路軍內部絕對存在國民黨特務,如此說來,這次舉事已經走漏了風聲。蔡軍長可調查一下中央軍校軍訓班當時是由誰主持的。查清了,就可以肯定這些人的身份。”

“你是說這些人有可能被戴笠集體發展為特務?那太可怕了,我們的行動肯定引起老蔣的注意了。”

蔡廷鍇露出急之狀,並令他手下的“改造社”調查中央軍校軍訓班第一期由誰主持。

“改造社”是1933年春成立的,蔡廷鍇任總社長,徐名鴻任書記,各師成立一個分社,由各師長兼分社長,分社之下設支部,社員以優秀的中下層軍官為主,目的是利用該社社員秘密防範蔣介石派人暗中滲人十九路軍策動叛變,防止戴笠的手下打進來。

“改造社”很快查明那一期學員是由桂水清主持訓練的。桂水清是軍統“十人團”成員之一。由此可見,這批人是戴笠暗中發展的特務。

這一點證實之後,王亞樵建議暫不宜打草驚蛇,待有了證據之後再一舉剿滅!他分析,這些人肯定與南京方麵有密切聯係,凡南京來的郵件、電報都必須認真檢查。

10月中旬,“改造社”在王亞樵門徒的幫助下,查獲了一筆由南京用化名彙來的巨款。收款人是曾就讀中央軍校軍訓班第一期的黃漢光、周邵芬。王亞樵估計是戴笠彙給他們的津貼,建議蔡廷鍇立即利用這機會打破缺口。

蔡廷鍇下令逮捕了黃漢光、周邵芬,經嚴刑拷打,他們終於招供在軍訓班集體加入特務組織的事實,並承認彙款是他們的活動經費,以前也經常是這樣彙寄過來的。

黃、周還交代,他們直接受戴笠領導,目的是顛覆十九路軍,主要任務是“擁護領袖”,“複興中華民簇”、“奉行要抗日必先剿共政策”,誰敢違抗領袖,反對政府就要被製裁(殺害)。

蔡廷鍇感到情況嚴重是,這時王亞樵又提醒,蔣介石曆來都把黃埔軍校的學生當做他的心腹,這批人也不可忽略。於是下令各師“改造社”將黃埔軍校及中央軍訓班畢業的軍官,均作為嫌疑對象,進行逐個調查研究。

此時,值得懷疑的黃埔生在軍中任團長以上的有範漢傑、張君嵩、吳康南、湯毅生、雲昌材、廖子明、劉業炎、染為焯等人,團以下的軍官有200人,其中中央軍訓班畢業的達100餘人。

王亞樵建議先將軍訓班的100餘人全部逮捕,然後秘密處決,以除後患。

消除了特務分子之後,十九路軍的團結與官兵的反蔣心理日益高漲,同時,與紅軍的聯係也有了進展,並帶回了彭德懷的一封親筆信,信的大致內容是:十九路軍響應共產黨1933年1月宣言和紅軍合作,我們表示歡迎。

一段時間內,蔣介石對十九路軍內部情況失去了了解,心急如焚,接連給蔡廷鍇拍來電報,一再查詢陳銘樞來福建的具體活動。蔡廷鍇沒有理睬,蔣介石更加熱鍋上的螞蟻,派來一架飛機專門接蔡上廬山會晤。這次,蔡廷鍇托病不能前往,婉言將飛機打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