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千裏南國大角逐(3 / 3)

第二個方案,戴笠會後的當天即乘飛機飛回南京,請中央政府出具公函,希望港方主持正義、緝捕惡貫滿盈的凶犯王亞樵,並由蔣介石出麵促請英國駐華大使向港督施加壓力。當時,英國政府正在對華大談“中英親善”,戴笠此舉多少還收到了一點成效。戴笠再次回到港時,港督葛洪亮不得不裝出熱情的樣子接待,聲言隻要戴笠發現王亞樵的下落,他們將遣派軍警。但他不忘聲明是“協助”,而不是“主持”。

最後一個方案,陳亦川經過一番努力,總算接近了餘亞農,在餘亞農的幫助下,與王亞樵的心腹大將餘立奎見了幾次麵。但這段時間王亞樵根本不存什麼外圍組織,自然也不會接收新成員。陳亦川連口都不敢開,裝成一個潦倒的混混,經常彼此走動,日子一長,多多少少就聽出了點門道。

餘立奎無意中透露,他住香港軒尼詩道“茂源綢布莊”,陳亦川斷定,該綢布莊很可能就是王亞樵的秘密聯絡點。

陳亦川非常高興,慶幸自己發財的機會來了,於是今天化妝成乞丐,明天化裝成闊人,在軒尼詩道徘徊,觀察“茂源綢布莊”的動靜。他向附近的小店打聽到,這家綢布莊是王淑英的哥哥開的,王淑英是王亞樵的結發妻子,此處必是王亞樵的聯絡點無疑。由此,陳亦川監視得更賣力了。

1936年2月中旬的一天,躲在暗處的陳亦川遠遠發現餘立奎同幾個人一起走出“茂源綢布莊”,便悄悄尾隨,至綢布莊對麵的一家小吃店要了一壺酒、幾碟小炒,借以監視,他發現其中有個短個子長著一張國字臉,跟王亞樵的特征相似。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餘立奎一直沒有出來,而且陸陸續續又有幾個人進去了,估計他們在聚會,心中竊喜,草草地“買單”,躲入一個公用電話亭打電話給邢森洲,說:“王亞樵在軒尼詩道茂源綢布莊開會,斧頭黨的人全部到齊了,快、快告訴戴老板!”

再說戴笠在香港被扣押時,有人建議買通看守把戴笠殺了,以除後患,對此,王亞樵一口回絕,說:“如果我們在牢裏殺死戴笠,必導致中央交惡,到時倒黴的是葛洪亮港督和勃朗處長,這種過河拆橋的事王亞樵絕不做,我們中國人是講義氣的,要殺可以在外麵殺。”

餘立奎也讚成在看守所殺戴笠,說:“在外麵殺談何容易,我們自己都疲於逃命,哪裏還有還擊之力。這是一次最好的機會,失去了,再也不會有第二次。”

“我寧願失去這次機會。”王亞樵斬釘截鐵說。

餘立奎見勸不通,隻得做罷,歎道:“如今已大兵壓境,一旦戴笠出來,兄弟們又要過亡命日子了。”

戴笠出來後,果然開始了對斧頭黨的瘋狂掃蕩,王亞樵出現在哪裏,哪裏就有特務或黑社會分子在盯梢。過了一段時間,勃朗處長親自打電話告訴王亞樵,說:“王先生,由於貴國政府出麵幹涉,我不能再保護你了。”

“謝謝勃朗先生告知內情。”王亞樵很感動,慶幸沒有聽手下人的話,在看守所殺戴笠。

勃朗先生接著又說:“從現在起,你不能再讓我碰見,我已奉命協助戴先生抓你,這是我的本職工作,很抱歉。”

王亞樵頓時打了個冷顫。

香港也將呆不下去了,王亞樵暗中與胡漢民會晤,商量對策,胡漢民建議他馬上去廣西找李宗仁,去那裏避一避,並寫了一封介紹信。王亞樵認為也隻有這一條路可走了。

1936年2月中旬的一天,王亞樵召集手下在軒尼詩道“茂源綢布莊”開會,研究撤離香港去廣西事宜。

此處綢莊由王亞樵投資,以他妻兄的名義開辦,係斧頭黨在港的秘密聯係點。上午9點鍾,王亞樵在餘立奎、鄭抱真等人的擁簇下,從住所來到綢莊,上了樓,在一間大廳落坐,此時,多數門徒還沒有來到。

大約等了半小時,門徒才陸陸續續到齊,王亞樵這才開門見山說:“今天約弟兄們來是研究去廣西之事。各位也許都聽到了,李宗仁很快就要與廣州的陳濟堂合作倒蔣。斧頭黨是最喜歡湊熱鬧的,哪裏反蔣,哪裏就有王亞樵,前些天我和胡漢民商量過了,他給我開了介紹信,如果沒有什麼意見就可以準備啟程,關於家屬問題,能帶走的帶走,不能帶走的留下,到了廣西我再逐月寄生活費過來,各位還有什麼話說?”

華克之接聲說:“我們過去與李宗仁、白崇禧沒有什麼淵源,而且我們還是老蔣公開緝捕的重犯,他們雖會看胡漢民的麵子收留我們,但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你認為該怎麼樣才是長久之計?”王亞樵不悅。

“我以前說過,共產黨主張抗日救國,有很多綱領和我們的相同,不如由我先去延安聯絡,大家一起投靠共產黨。”華克之近來偷看了不少共產黨辦的報紙,已深受影響,認為隻有投靠共產黨,才是斧頭黨的唯一出路。

王亞樵說:“克之的建議義不是不同意,問題是如今戴笠聯合香港警方、黑社會一起對付我們,就算投延安,也得先逃出香港,找到暫住之地。好吧,就這樣決定了。明天分批乘坐飛機、輪船離開香港,再到廣西會合。到了廣西,克之負責北上聯絡毛澤東、朱德,外麵可能有‘撮佬’盯梢,此處不能久留,得立即散會,好了,誰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不等眾人回過神來,把門的崗哨慌慌張張進來:“不好了,九爺,有大批軍警和撮佬把附近包圍了!”

王亞樵掀起窗簾角向下看,果見軍警們紛紛從警車上往下跳舞,果斷地對門徒說:“準備突圍,快!”

大家把槍從內衣裏抽出來,把保險打開,還有幾挺衝鋒槍在大廳立櫃晨,也是早裝滿子彈的,並備有幾個彈箱。王亞樵、華克之、鄭抱真、餘立奎各持一支,衝下樓,對著警車一陣亂掃。軒尼詩道是一條繁華的街道,車輛、行人很多,槍聲一響,立即大亂,王亞樵叫喊道:“持手槍的快撤,用衝鋒槍作掩護!”

持手槍者各尋了一條小巷,王亞樵率先站在巷口向追過來的警察、特務開槍。

一時間槍聲大作,為避免傷亡,王亞樵又持衝鋒槍趴在地上射擊。此時,街上的車輛、人影早已沒有了蹤影,隻有連成一片的槍聲。打退警方的兩次進攻後,大部分門徒都已逃遠。這時,華克之說:“快,你們都撤,我一個人掩護夠了!”

餘立奎說:“你們走吧,我來掩護,我還要回家接老婆以,不能隨你們同行——廣西見!”說完,闖進一堵牆後,向警、特開槍。

餘立奎打完了兩匝子彈,又換了一匝二十響,這時,王亞樵等人已經撤遠,遂從內衣裏摸出一個手雷,“轟!”地一聲,借對方視線受阻之機,向小巷逃走。

警特追來,餘立奎一通掃射,打完20發子彈,把槍丟了,鑽入人群裏……餘立奎在人群裏左轉右轉,奔走了大約一個鍾頭,估計己甩開了“尾巴”,準備回家接愛妾餘婉君一起去梧州。在經過皇家酒樓時,不覺肚餓,遂忖:肚子餓了,先吃頓飯,另外我這身衣服也要換一換,免得引起人注意。

餘立奎進入灑店,步上二樓,找一張偏靜的桌子坐下,服務生過來,朝亂地點了幾樣菜,見有人不時向他看,這時他才發現自己胸口處滿是泥汙。上皇後酒樓的人一般都是有身分、地位的,這副髒兮兮的樣子,自然特別引人注目。

餘立奎向服務生打了個招呼,起身去了洗手間,對著鏡子,發現自己真個麵目全非,臉上除了泥還有血跡。洗完臉,準備脫下長衫出去進餐,提起一看:長衫後麵印了一大片石灰,原來他在戰鬥當中為躲開一梭子彈,曾滾過一堆石灰。他心裏“格登”一下,意識到這石灰印給他帶來的後果……這飯不能再吃了,他把長衫扔入下水道,打開門,六七管烏黑的槍口對準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