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黑,城門前一名老人背著孩童緩緩靠近,幾名當值的衛兵見狀圍了過來,這個時間進城顯然不合規矩,不過看樣子二人並無危害,放不放行就看對方懂不懂行了,如果不懂,他們並不介意二人露宿城牆根下。
一名中年士兵攔住老者去路,問道:“老人家可是要入城?隻是何故這時辰才行至此處?入城又為何事?不過,這城門早已關閉,今日是不能放行了,明日再過來吧!”
老者聞言將背上的少年放下來,朝士兵一拱手,“這位兵爺,是要入城的。我爺孫二人來此處為投奔親人,家鄉遭了災沒了活路,我二人一路奔波,臨近業城又迷了路,緊趕慢趕卻趕到這個時辰。說罷伸手往袖子裏摸了摸,摸出一把銅錢,裏麵摻雜著幾顆碎銀子。看見有碎銀,當兵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又道:“你二人可有官府公憑?”(通行文書)
“老頭子住在偏僻之地,跟府衙不熟,逃難也是事起突然。。。”
老者還要說,中年兵士打斷到“那就難辦了,沒有文書,如何證明你們身份,萬一是敵國細作怎麼辦?這裏是靠近邊關的最後一座大城,為防敵人滲透城防向來嚴厲。”
老者聞言道,“兵爺,我們是投奔城東的李鐵匠去的,他是我表兄弟,到地方後我讓李鐵匠帶我們去府衙報備。”說完又伸手往衣內摸了摸,做出艱難的樣子,顫巍巍的遞過一小撮銀子,當兵的見此情景扭頭示意旁邊的人,那人貌似是幾個人的頭,他接過銀子掂了掂,對後麵一個年輕士兵說,“六子,帶這位大爺過去,動作快點。”
“好嘞,頭兒。這邊來,老人家。”言罷帶著二人往城門走去,城門緊閉,城門旁邊有一個小的門洞,僅容一人彎腰通行,老人拉著少年依次通過,二人身影沒入沉沉夜色之中。
穿過城牆,老人一拱手,“多謝這位兵爺”,當兵的擺擺手,示意他們離開。
“爺爺,還遠嗎?”
“不遠,穿過三條街,再往東走一裏地就到了。”說完加快了腳步,仿佛老人也想盡早結束這一個多月的奔波。
哐,哐,哐,三聲拍門響後,木門開了道縫隙,一位滿臉胡茬的漢子探出頭來,打量一下來人,疑惑問到“老人家,這麼晚拍門,是有啥事呢?”
“小兄弟,麻煩通報一聲你們李老爺,就說老鍾頭來了。”
“這會老爺已經睡下了,這麼說怕是會挨罵的。”漢子似乎並不想動。
“放心吧,老頭子保證你不會挨罵,說不定還會有賞呢。”
見老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又看了看身邊的少年,把門縫開大一點,挪動身子道,“挨罵就挨罵吧,外麵風冷,你們先進來等會,我這就去叫老爺。”進門後,漢子指了指院子角落的一間偏房,“裏麵有火盆,暖和一些,先去那裏歇歇腳。”
“如此甚好,小兄弟有心了。”老人拱了拱手便帶著少年往偏房走去,漢子也前去通報去了。
“爺爺,不是鐵匠嗎?看這院落可不小啊!不像鐵匠鋪。”
“二十年未見,應該是發跡了吧,鐵匠鋪也可以做大嘛!”
二人交談間,有腳步聲傳來,還夾雜一些埋怨的嚷嚷聲。
門被推開,一把粗獷的聲音傳來,“就知道是你這老東西,這麼些年也不來看看我,再不來咱們都要歸西了。”
鍾老爺子哂笑一聲,“李老弟,不是也有書信寄來嗎?”
“書信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再說書信頂個鳥用,書信能看出來你我是死是活嗎?”
“老爺!”旁邊的婦人打斷道:“恩公遠道而來,你怎的如此言語!”說罷,朝鍾老爺子施禮,“見過恩公!”
蘇桓看了看年過半百,身形壯碩,滿臉胡子的彪形大漢,這才注意到有一隻腿是義肢。同時也在心中嘀咕,老爺叫爺爺老東西,夫人叫恩公,這家人當真有趣。
“罷了罷了,走走走,咱們先去正廳落座。夫人,去叫陳媽她們準備一桌好菜,再溫一壺好酒。對了,老陳,今次還知道把客人讓到這裏取暖,算你有眼力勁兒,要是把老哥關在門外,看老子不抽你。記著跟賬房說一聲,這個月多領一份月錢。”
那叫老陳的漢子,嘿嘿一笑,嘴都合不攏了,粗聲道,“謝謝老爺,謝謝鍾老爺。”
“李老弟,就別去正廳了,這當口正廳肯定冷清的很,不如這裏暖和,要接風洗塵,明日也不遲。坐到這裏我就不想挪窩了,走了一個多月腿腳挪不動了,就讓下人弄幾個下酒菜,給爻兒弄幾個吃食,再燙一壺酒。咱倆往這一歪,小酒喝著,小菜吃著,不比高桌低凳的坐在那裏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