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王看著手裏的供詞,“有自己親兒子指認,鍾家想活是不可能了,隻可惜撬不開老東西的嘴,不能問些其他東西出來。那孩子也還未找到,此才是最關鍵一環。”
“要不我再審審老東西,說不定受點皮肉之苦就招了。”何言興奮的道。
“不必了,這種身經百戰的老倔頭心堅如鐵。家人尚不能讓他屈服,皮肉之苦對他而言更是無效,留著他還有用處。”
何言領命退了出去。回到莊園,命人把鍾雲提了上來。拿出褚尚書的名冊,讓鍾雲好好看看,有沒有自己熟悉的名字。見鍾雲不肯指認,說道:“鍾家身為謀逆同黨已不可活,你雖大義滅親有功,但功不抵過,想要活命還得做點什麼。”
聞言,鍾雲不再猶豫,將自己熟知的官員隨便點了幾個,看到點的人已經在暗查,何言覺得沒什麼用處。又問道:“你家在南方可有親戚?”
“不曾聽說。”
不是南方,那會是哪裏呢?何言百思不得其解。又道,“你若能幫我找到那孩子,不僅我保你無恙,還能在殿下麵前進言,賞你個一官半職,從此吃香喝辣豈不快活?”
到了這一步,鍾雲早已是鍾家叛徒,此時聽何言如此說,心裏暗想,既已如此還是先活下來吧,萬一將來得勢,第一個活剮了這廝。“爹爹當日回京從何而來?身上所帶之物可有線索?”
“老頭子準備從南門入城,被我攔下,身上物件早已搜遍,並無線索。”說到這裏何言似乎想到什麼,一拍額頭,怎麼把這事給忘了。說罷出門去了。
何言急急返回宅邸,進入馬廄,仔細端詳起一匹馬來。馬兒正是李鐵匠所贈之馬,那日何言見此馬身形高大,腳力上佳便收入家中,不曾想連日忙碌竟將此事忘了。此時再觀此馬隻覺高大威猛,雄壯有力,一時拿不準,又差人請來相馬師傅。師傅看後說:“此馬產自北疆塞外,在上京也算一等一的好馬了。”
本以為有更多收獲,卻隻得一個“北”字。馬匹本是流動之物,一個“北”字還是不太好確定什麼。就在何言心灰意懶之時,許是相馬師傅翻看馬耳時弄疼了馬匹,馬兒揚起前蹄便要蹬踹。這一抬蹄不要緊,何言卻是發現了端倪。
“師傅,把這馬的馬蹄鐵卸下來,四副都要。”
相馬師傅取來工具,麻利的卸下馬蹄鐵交到何言手中。看著馬蹄鐵側麵已經磨損,但尚可辨認的“李記”二字,何言喜笑顏開,\"總算不虛此行。\"
拿著馬蹄鐵返回莊園,叫來鍾雲問道:“北邊的李記鐵匠鋪你可知道?”
“不曾知曉。”鍾雲疑惑的答道。
何言略微失望的招招手,把馬蹄鐵遞給鍾雲,“你也好好看看。”然後自顧自的說道:“能有此馬者必是達官貴人,或者大型販馬商,此馬要麼是達官貴人所贈,要麼是馬商處購得。”轉念一想,又道:“達官貴人之馬,必然也是從馬販處購買。大型販馬商不難尋得,使用李記鐵匠鋪的販馬商遲早能找到,再查找販馬商賬簿就能找到那些交易。這樣多少能縮小範圍。”
正在苦思冥想,卻聽到鍾雲驚呼,“我想起來了,這樣式我見過!”
何言聞言大喜過望,忙道:“在哪兒見過,說來聽聽!”
“就在我家。”鍾雲回憶道:“父親還在任煙洲刺史時,收過一把寶刀,寶刀刀把底部便有這個印記。那時我不怎麼記事,聽大哥說是父親一位朋友送的,此刀由隕鐵鍛造,鋒利無比,想來定是價格昂貴。父親年輕時還常常練習刀法,辭官後便懈怠了,連同寶刀也不知父親放到了哪裏。”
“如此寶刀,卻願意讓人刻上鐵匠鋪印記,還將其送到刺史手中,任其在官場打響李記的招牌?怕這刀的主人不是個傻子吧!除非。。。除非鐵匠鋪就是刀的主人。”沉吟片刻又道:“會鍛好刀,出手闊綽,還能給大型販馬商打造馬蹄鐵,這鋪子恐是不小!”
“此人與父親關係匪淺,二十多年前就以寶刀相贈,現在這馬匹定然也是他贈與,就算父親此番前去不是找他,他應當也有參與此事。”
何言起身拿來名冊,又讓鍾雲仔細翻看,努力回想,看看蘇鼎昔日屬下裏麵有沒有可疑的名字。這一看就是半個時辰,直到翻到最後一頁,在眾多名字末尾出現一個叫“李安國”的人。鍾雲點了點這個人,何言道:“藏得真深啊?難怪,難怪!寫在這裏的名字基本都不會去看一眼的,盡是些邊邊角角的人,大部分是很多年前便返鄉的老部下,甚至許多早已不在人世,造冊之人怕擔遺漏之責便統統抄錄上去。難道真是這邊角之人?真願擔這抄家滅族的風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