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言心裏不停盤算該如何是好,善罷甘休是不可能的,任務無法交差不說,麵子往哪兒擱?可是這天寒地凍去哪裏找那孩子?如果當真去雲遊,這會兒出了邊境也不是不可能。僧侶傳經,道士傳道邊軍向來寬容。再看看李鐵匠,這死瘸子看上去跟那鍾老頭一般無二,也不是能撬開嘴的主。何言臉一陣青一陣紅,胸膛不住起伏著,今天當真窩囊至極,樓胖子陽奉陰違,羅指揮使虛以逶迤,死瘸子綿裏藏刀,自己魯莽輕敵,當下更是進退失據,何言感覺這麼多年,今天是最糟糕的一天。本想著盡快完成任務,回去邀功請賞,過個升職加薪的新年,這會兒一切皆變成泡影。窩火,屈辱,憋悶,憤怒,失望。。。所有情緒雜糅在一起。好,好,好,既然天不遂我願,我便來他個天翻地覆,看看到底能不能如願。
正所謂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何言打定主意便行動起來。若是天色尚早,以李鐵匠的眼力,定能瞧見何言臉上逐漸凶狠的變化。
何言對門口處的李家下人喊到,你們都滾吧,這裏沒你們什麼事了,眾人聞言如蒙大赦,立馬跑出門去。李家人還以為找不到證據,何言就此作罷,隻有李鐵匠暗叫不妙。忙小聲叫李炎李炙趁黑往鐵匠鋪跑,那邊有道小門,可以去到大街上。二人聞言悄悄沒入黑暗之中。
轉過頭,何言又對樓知府身邊的文吏和衙役道,“你們也出去吧,這裏沒你們事了。”
這些人早就不想伺候了,連忙告辭離開。樓知府這時也看出來不對勁,忙說,“讓他們留下吧,多個人手也好幫忙。”
“不必。”何言斷然道。“接下來我要問的,涉及此次蘇鼎謀逆的機密之事,閑雜人等不可知曉,你的那些人手級別不夠。”
也不顧樓知府是何反應,何言又命人關上大門。
為給二子拖延一些時間,站在稍遠處的鐵匠夫婦並未發出聲音,生怕引起注意讓何言看出少了人。
終於何言看向了鐵匠夫婦,自然也發現身邊少了二人。
“好啊,現在知道怕了,心虛了是吧。這畏罪潛逃罪加一等啊。”何言手一揮,“你們十個,分成五隊,務必將那二子捉拿歸案,若是反抗,砍了便是。”何言說這話時,輕描淡寫,好似一切盡在掌握。
李夫人聞言嗚嗚哭了起來,李鐵匠大怒道:“狗官,你敢!我兒子若有閃失,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哦?你看我敢不敢!”何言說完哈哈大笑。
此時的院中,隻剩下鐵匠夫婦和夫人的兩個貼身侍女,還有何言和兩名手下以及樓知府,分散開來的十位何言下屬和李家二兄弟已不知去到何處。
李鐵匠心中懊悔,自己算來算去,卻算漏了人心險惡,他沒料到來人如惡魔般可怕。眼看今天大難將至,隻祈禱二子能逃出生天,青青能平安無事。李鐵匠對李夫人道:“對不住了,夫人,今趟可能要害了你了!”
“老爺,娥兒不怕。當年我在軍營負責包紮傷兵,這陣仗早就見過。若有來生,我們還做夫妻。”娥兒是李鐵匠追求李夫人時的稱呼,多年未提起了,此時聽到格外親切。事已至此,李夫人反倒不怕了,想到那些在自己眼前逝去的傷兵,有些還很年輕,自己活了一把年紀,相比他們已經很幸運了。
何言聽聞對話,撫掌讚歎,“還真是感人至深啊!放心,隻要你們交代真相,我立馬撤兵,既往不咎,就當今天沒來過。我提醒你們,現在醒悟還來得及,一切還可複原,再晚可就回不到從前了,你們好好領悟領悟。”
過了一會兒追出去的人回來了,兩人拖著李炎,一人押著李炙。何言支走其中五人去守住大門,留下七名親信。
李鐵匠看情況不妙,一邊一跛一跛的向李炎跑去,一邊大喊,“炎兒,炙兒,你們怎麼了?炎兒,炎兒!”
李夫人也跟了過來,抓住李炙問,“你哥哥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流了這麼多血?”
“爹!娘!”李炙哭喊到,“我跟哥哥跑到鐵匠鋪,被人發現,哥哥拿起鐵錘跟他們搏鬥,哥哥打不過他們,被他們砍傷了,我沒跑出多遠,也被抓住了。”
眼看李炎沒了動靜,李鐵匠怒吼著衝向何言,嘴裏大喊:“還我兒命來!你這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