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揚州花魁蘭花姑娘,茶館裏的說書人能說上整整一個月。而每一位說書人百說不爛,也是人盡皆知的一個梗——便是沈萬金與蘭花姑娘的“一月之約”。
自從半年前沈萬金買下了蘭花除夜,並與之纏綿一月後。這位綁住了揚州第一黃金單身漢的姑娘不僅沒有乘機踏入沈園大門,反而將揚州少女們都眼紅的青年推出了閨房之外,並與之定下一月之約。
“一月不相見、便相思,相思寸寸灰,與君人約月中天。”桃紅剝了殼葡萄塞進了自己嘴裏,對著一旁拖著下巴認真聽著的湘連道,“蘭花姑娘啊,就說了這麼句話給我們公子。公子說,蘭花姑娘的意思是距離產生美,她隻許公子一個月見她一次。”
湘連聽了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有些譏誚道:“果然是煙花之地的女子,好手段。”
桃紅不解:“姑娘何意?”
湘連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桃紅一眼,放下茶杯細數道:“你想啊!如果不說這話,沈公子興許過兩天就想不起來她了,她倒好弄出個人盡皆知的一月之約,搞得你家公子就算想忘都不能忘,都快成功課了!”
知道真相的桃紅忍不住在心底翻白眼,麵上卻仍言笑晏晏:“姑娘多慮了,倒是這幾日可遊玩的盡興?”
一提此事,湘連的麵上有些失落,她低頭看了自己衣服上的飄帶半晌,才期期艾艾道:“沈公子不去嗎?”
桃紅忍住自己想要掀桌的欲望,麵上仍是一片喜氣道:“公子繁忙,姑娘不見無爭道長她也未曾有空相陪?”
湘連有些魂不守舍的點了點頭。她深深歎了口氣,頗有些戀戀不舍道:“武林大會要開始了,這兩天我和師兄無論如何也要啟程回峨眉去做些準備,不知還是否有機會同沈公子當麵道別。”
桃紅笑容明豔,一點不見當初同湘連爭執時的憤懣。她握著對方的手,一臉真誠:“一定會有機會的。”
湘連聽見這話,麵上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桃紅見狀終於說出了自己從見這位少女起就想說出的話。她眨眨眼,慢吞吞道:“我一定會告訴公子這件事,所以……衣服那件事,湘連姑娘會保密吧?”
湘連一臉嚴肅:“當然!桃紅姐姐當我是什麼人,便是天下人都站在師叔對麵,我也決計不會給師叔抹黑!”
說著,少女有些疑惑地停頓了片刻,困解地歪了歪頭,開口詢問道:
“不過,沈公子為什麼管師叔要峨眉的道服啊?他有親人想入峨眉麼?”
“不……鎮宅!用來鎮宅嘛。你師叔玉衡道人的名頭那麼廣哈哈哈哈……”桃紅幹幹笑了兩聲,轉而又緊緊握住對方的手,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道:“千萬別說出去啊,公子的名聲已經被外麵那些人傳的奇奇怪怪的了,我可不想再讓公子受不白之冤。”
湘連顯然也想起了茶館裏對沈萬金的形容,當下憤憤道:“這是自然,我絕不會讓沈公子蒙此大辱!”
桃紅仔細觀察了湘連半晌,確定這姑娘不是在說謊後,總算是悄悄舒了口氣。
得,下半年的三匹蘇錦總算是保住了。上半年的拿去裁了春裙,下半年的要拿來做什麼呢?裁冬衣好像不錯呢。
望著義憤填膺的江湖俠女,普普通通的大家侍婢甜蜜又痛苦地思索著。
而此刻,拿了三匹蘇錦勒令自己侍女解決麻煩的罪魁禍首,沈萬金沈大爺又在哪兒呢?
沒空陪湘連更沒空陪無爭的沈大爺自然在她該在的地方。
她在賭場。
沈萬金在賭錢,和一名連贏了她名下賭場二十萬兩紋銀的青年賭錢。
約有十二尺的柳木桌上鋪著上好的綢緞,綢緞桌上鋪著最常見的大小點,唯一不普通的或許隻有壓在篩蠱下的三枚已有些古舊的銅錢。
沈萬金站在青年的對麵,笑道:“這三枚銅板是先師所予,陪伴我近八年,少俠可願就這三枚銅錢與我一賭?”
青年拋著手中籌碼,略一思索道:“賭多少?”
“二十萬兩白銀。”
青年一聽,頓時笑道:“沈老板好闊氣,可我卻沒有沈老板的闊氣,二十萬兩對我來說可不是小數字,就這麼拿出來,我可不願。”
沈萬金好脾氣道:“那要如何?”
青年想了想,笑道:“賭就賭大的,我要你的沈園!”
賭場頓時一片哄笑,沈萬金一愣,接著忍不住笑著搖頭。青年見他這樣,年輕氣盛道:“怎麼,不敢?”
沈萬金含笑:“不是不敢,而是不值。”
青年不滿:“你覺得我付不起?”
“那你能拿多少?”
青年眼珠一轉,除了桌麵上那二十萬兩的籌碼,他竟又從懷中掏出了三百萬兩的沈氏錢莊的銀票!賭坊內的賭徒頓時倒吸一口涼氣,而沈萬金仍是搖頭。
青年不滿:“怎麼,這些沈老板還是看不上嗎?”
沈萬金笑道:“看的上,但若是比之沈園……”
青年道:“昔日沈公子斥重金買下前武林盟主林煜的‘重光閣’,乃鑄沈園——所需所求據我所知,也不過黃金萬兩,如今我這三百二十萬白銀,無論如何也該能買上沈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