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花似乎沒有察覺到沈萬金的震驚,她施施然掏出絲絹替沈萬金擦了擦嘴角,聲音輕柔的簡直能擰出水來:“別不說話啊沈大爺,敢做不敢當麼?”
沈萬金默默咽下沒噴完的酒:“……咕。”
蘭花姑娘似乎沒有放過沈萬金的打算,她轉向了無爭衝這位麵容已然僵硬的道士微微一笑,接著繼續炮轟沈萬金。
“無爭道長堪是天人之姿,蘭兒自詡這蒲柳風貌留不住沈公子也是必然的。人都道是薄情郎君癡紅顏,蘭兒於風塵打滾數餘年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公子不妨飲下此杯,此杯後,我們便好聚好散吧。”
眼見著沈萬金的情人似是要因自己而同沈萬金分手,無爭麵上忍不住蹙眉眉頭。他剛想開口解釋一二,卻見沈萬金放下了手中酒杯,重重歎息道:
“阿蘭,別玩啦。你想要什麼?”
蘭花姑娘眼中黑色微凝,但她很快便笑道:“我不是來威脅你,而是來通知你的。”
“這話可不是我說的,而真是茶館中如今最流傳的緞子。你在春風度前同無爭道長那一場好戲,早就傳得不成樣子了,你還不了解那些人愛嚼舌根的習性?”
沈萬金沉吟片刻:“我以為他們還沒說夠你和我外加淩波姑娘的二三事呢。”
蘭花姑娘一直持續在嘴角的笑容一頓,緊接著就剜了沈萬金一眼:“別和我提淩波那小賤|蹄子,嘴上說什麼蓮者自清不在乎出身風塵,一個沒眼連皮都敢不要地往你床上蹭。要不是我機敏,你就得娶她了。”
沈萬金有些尷尬:“……不是阿蘭,你老這麼暴躁嫁不出啊。”
蘭花捂唇輕輕一笑,媚態橫生:“公子不要奴了麼,也是,多言薄情郎君癡紅顏,蘭兒於風塵打滾數餘年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公子不妨此杯,此杯後,我們便好聚好散吧。”
沈萬金:“……”
沈萬金深吸了一口氣,一把扯住身側無爭道長的手,低聲道:“壓住我,千萬別讓我翻臉了。”
無爭從善如流扣住了沈萬金的穴道,不解道:“你有把柄在她手上?”
沈萬金幽幽地望了無爭一眼,無爭頓時覺得他不想知道了。
沈萬金對蘭花道:“阿蘭,如今謠言傳成什麼樣了?”
蘭花姑娘道:“放心,除了我托人查了查,猜到你那日帶來的是無爭道長之外,旁人都以為你是移情別戀養了新小情——”說道這裏,蘭花姑娘咳了兩聲,把“情人”帶了過去,略帶怨念道,“現在整個揚州城都知道我‘失寵’了,沈公子,你怎麼看?”
沈萬金一本正經:“柳綠去收拾間屋子給蘭花姑娘住下,好好招待。”
柳綠稱是,蘭花卻不買帳:“你這是要用我入主沈園的話頭截住你斷袖的話頭?”
沈萬金笑然不語,蘭花卻也不癡纏。放下了酒杯酒壺慢悠悠道:“我自是無所謂,不過明日之後你還是早早搬離沈園較好。免得時間一長,別人都聯想到無爭道長頭上。你不要臉麵,這位‘太阿劍主’總要吧?”
說著蘭花笑意盈盈看向一旁白袍冷顏的道士,卻不想無爭連眉頭也沒動一下,仿佛壓根沒聽見她同沈萬金的對話,頓覺無趣,懶洋洋的對沈萬金道:“喂,你怎麼想的?就算無爭道長無意,真傳出這樣的話,武當也不好相與吧?”
“……走是要走。”沈萬金淺笑道,手指無意識摸著她的扇子,“隻是這個時候傳出這樣的流言,真讓我覺得是在迫我離開啊。”
蘭花皺了皺眉:“有事?”
沈萬金笑著搖頭:“無事。不過阿蘭,既然是我的錯,要補償自然就需補償到位。在我離開沈園的這段時間,你替我看顧著這裏可好?”
蘭花聞言先是將眉頭打成結,接著緩緩散開。她衝沈萬金柔媚一笑:“好啊,隻要公子不怕蘭兒用這滿園銷金來養旁人。”
沈萬金微笑道:“阿蘭美豔無雙,便是養了兩三個,沈園也是撐得住的。”
蘭花那雙黑色的眼眸微微一沉,幹幹脆脆了領了差事,轉頭就問回來的柳綠住所。兩個正值妙齡的小姑娘,就這麼說說笑笑的離開了。
眼見著蘭花離開,沈萬金才緩緩吐出口氣。轉而對無爭苦笑道:“我請你來以為有你在場,阿蘭說話多少會收斂,卻不想連你也被她笑進去了。”
無爭不答,隻是慢條斯理地注視著沈萬金,道:“你擔心枯葉山莊在你我離開後強取沈園?”
沈萬金見他直入主題,也不好遮掩,便“嗯”了一聲:“阿蘭聰慧,有她看顧著。現在的枯葉山莊最多也就隻能像是先前幾次暗探,不敢真的強取。畢竟我師弟在少林,他們不得不顧忌。”
無爭蹙眉:“……昔日重光閣林煜雖然重創魔教,可也死於魔教之手。枯葉山莊為何對此地如此執念?”
沈萬金聳肩:“我怎麼知道,若我知道,就不會貪戀這重光閣內的流水,買下這塊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