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似是說道了興頭上,沈萬金撐著下巴道:“其實最初尚未如此百無顧忌。畢竟我好歹是無相的徒弟。可是自從有一次我望著師弟對著糖葫蘆眼饞半天,可我卻沒能力給他買一串……我就想總有一日我要成為一個有錢人,讓我師弟吃一根扔一根。”

無爭被沈萬金話中坦然的無恥給震驚了,他忍不住略勾起嘴角,搖頭歎息:“若是天下人知道沈萬金從商的原因竟然是一根糖葫蘆,不知該作何感想。”

“我管他人作甚。我想賺錢的理由,確確實實就是這麼簡單。”沈萬金仰頭喝下了酒盞中的酒,眼中笑意點點,“不過那時候還沒想過要當商人。後來師父圓寂,我回家,師弟回少林,就覺得當個商人也不錯。”

“事實證明,我確是個商人料。”

聽著沈萬金不帶太多感情的平淡自述,無爭也想起自己幼時。他望著碗中酒,靜靜道:“人生多舛,不過如此。”

沈萬金聞言來了興趣:“說起來,道長為何以‘無爭’為道號?”

無爭頓了頓,望著夜晚萬籟俱靜的沈府,道:“我曾言我無父母,並非指父母雙亡亦或是被雙親拋棄。而是我不知我父我母是誰、又身在何處。”

“十八年前正魔大戰,師父在一處被波及的民居中尋到了我。”無爭雲淡風輕道,“我無處可去,又無來處可追。師父便收我為徒,念我遭遇,賜道號‘無爭’,其意是在祈望武林無紛爭。”

“……原來如此,我還道許是木難道人思及道長天資,才取了這麼個名字。”沈萬金開口,末了似是思及自身,有些可惜道,“道長可有些許昔日物什?我沈萬金從商多年,不說朋友湖南海北,至少每處都有一二認識的人。若有什麼能和過去聯係的東西為線索,我或許能幫你找回些東西。”

沈萬金頓了頓,麵色微嘲、眸光黯淡:“比如姓名。”

無爭未看見沈萬金的表情,不疑有他。他端著酒沉默片刻,開口道:“多謝。”

“不必客氣。”沈萬金微笑著揮了揮手,“我也是會向道長討回這人情的。”

無爭失笑,他思忖片刻,放下酒盞自領口拽出枚玉髓。那玉髓通體潔白,在月光下似有流光盈盈輾轉,約是上好的白玉髓。無爭將這枚橢圓光滑的玉髓遞至沈萬金眼前:

“除卻衣物,隻有這枚塞入領口的玉墜。”

沈萬金移開酒盞細細一看,隻見那透明的白色玉髓內部隱有紅光,而在那隱隱紅光之下,似有雲絮漂浮拚接、天然形成了某種奇異的符號。

啪嗒一聲,沈萬金手中酒盞跌落,在屋頂上摔了個粉碎!無爭略微詫異地望向臉色煞白的沈萬金,有些遲疑的伸出手想要提沈萬金診脈,卻不防被沈萬金猛地抽回手。

沈萬金用力太猛,一個不穩差點從屋頂跌落。無爭情急之下伸手,卻不想反被沈萬金緊緊握住。

無爭隻覺得被抓住的右手整個在發燙,然而沈萬金卻是緊緊盯住了他,勉強扯出抹笑容問道:“無爭道長,沈某倒一直忘了件事,不知道長是哪年生辰?”

無爭皺眉不解,但他仍舊回答:“我不記得,應是昭和二年左右。”

一時間,沈萬金那張含笑似語的麵容上,血色盡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