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第二日清晨,沈萬金就像昨晚壓根沒有見過無爭一般,請了丫鬟去請無爭來正廳用餐。無爭隨著沈府的丫鬟來到沈府慣來用餐的蝴蝶廳,同沈氏夫婦道了好,迫於他人在場,也不好問沈萬金昨日為何失態,又是為何將他一人丟下近乎落荒而逃。

八仙紅木桌上的沈萬金眉眼帶笑,神色一如既往的雲淡風輕又瀟灑不羈。麵對無爭沉默地視線,竟然也能如差不覺不到其中蘊含的不解一般,衝無爭微微一笑,轉臉對就對丫鬟道:

“看無爭道長多用了一勺蓮子羹,今晚記得給道長送一蠱做宵夜。”

無爭皺眉,沈母注意到沈萬金的舉動更是抿唇笑了笑,嗬嗬道:“我們家沒什麼特別的,唯有這蓮子可是自家長的,更是昔年萬金親手所植。如今不是蓮子的季節,便是保存的再好也是寫幹蓮子。如若道長九月再來,必能嚐到最新鮮的蓮子羹。”

沈萬金應和著,生生將話題完全帶偏。一時間,無爭連問的心思都淡了。

他本就不是好奇之人,否則也不會手執這麼一枚類似身世線索的玉髓卻多年不曾動作。他見沈萬金幾乎算是刻意地想要將昨日一事帶過,便也順其意不再詢問。

他自問以算得上同沈萬金相交,既然朋友不願,他自是不屑於強迫。

一餐閉,沈父出門查賬巡視產業。沈萬金本想同去,卻被沈母勒令在家陪客。而想要和哥哥一起玩耍的沈千寶也被沈母強行押去了夫子的院子讀書。一時間,偌大的蝴蝶廳便又隻剩下兩人。

沈萬金毫無尷尬,依然握著她那把描金骨扇,玄衣廣袍,端得是一池江南春水的風流。她淺笑,骨扇敲打手心,慢慢道:“我知道長心有疑惑,若是有空,道長可願隨沈某見見家母口中的河池?”

無爭深深地凝視沈萬金,最終淡淡道:“卻之不恭。”

沈萬金的沈園因為種種原因,無爭其實並未觀賞得全,沈府與沈園構造截然不同。但三進三出的四合院中竟然有這一池蓮花卻也稱得上一景。

這池塘修在別院,以一回廊與前廳後院交接,遠遠看去,近似是自主人家居住的楠木樓與沈千寶讀書的天勤閣拒出的一捧清泉,搖曳在沈府心髒處,飄然若夢。

無爭是同沈萬金自蝴蝶廳而來,過回廊,入聽月居。聽月居前那假山通過著河池活水形成的細細瀑布令人稱奇。已有了夏季清涼感的水流不知因何道理自假山的頂層彙成一股溪流,緩緩順著層次不齊的石層下落。在石層中間有一突出磐石,池水砸在這磐石上竟也彙成了一汪小泉,在以磐石為□□,繼續往下落去——直到落進假山下的池水中,無爭這才發現,原來聽月閣自格外這座標誌性的“水流山”起,其實便已在湖上了。

早聽聞江南工匠窮其心智,使得江南園林聞名天下。無爭本以為沈園當得上精巧二字,如今見了數百年積累的沈府,才知何為江南園林的鬼斧神工。

走近聽月閣,跨過朱木石廊,一片綠意便鋪散而來。沈萬金踏上那一塊塊前行的荷葉狀書頁岩,走進這片荷葉簇擁著的荷葉庭中,微微回首向無爭一笑:“這裏無人打擾,無論道長問沈某何事,沈某都當言無不盡。”

無爭被那笑容微微晃了神,等他定下心來,卻是搖了頭,淡聲道:“我無事問。”

這下換沈萬金驚訝了,她本想化被動為主動,卻不防無爭幹脆不問。她不由苦笑,隨後道:“我知道長為何不問,即是道長將沈某當做朋友,沈某自然也要把道長當做朋友。”

沈萬金頓了頓:“那枚玉髓,我見過。”

無爭垂於兩側的手掌微微一緊,就聽沈萬金繼續道:“準確的說,是我見過這種玉。”

“此玉產於青鳥峰,產量稀少,因而被當地人稱作王母玉。此玉通透,少有一二中有雲絮,因在陽光下隱能見到紅痕,因而慣來是有價無市。”頓了頓,沈萬金才道,“是魔教最大一筆的收入。”

無爭一怔。

“青鳥峰所有的王母玉礦都在魔教手中,此玉髓中雲絮形狀獨特,紅光明顯,顯然是萬金難求。我昨天之所以失態,是因為這種玉便是我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也沒見過。”

“或者說,”沈萬金轉過身,定定地望向無爭,“有這種玉的人,大多都是魔教中人。”

“道長,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無爭鬆開了手,寡淡無波的看向沈萬金:“沈公子的意思是,如若這是我父母留下的,那我八成是魔教之人了?”

沈萬金沉默良久,緩緩道:“我並不如此覺得,雖說擁有者玉髓之人必和魔教脫不了關係,可誰知這玉髓到底是誰的?誠如道長所言,道長沒有被木難道人救起之前的記憶。那麼……”

沈萬金深吸了口氣:“也許是別人為了擺脫魔教,塞於道長身上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