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吃，沒吃。”
王琳平拍著女兒的頭，韓秋蘭還在不停打著哈欠。
“半個小時後，來拿化驗結果。”然後又趕著下一個病人，仿佛已經麻木。
這所醫院見證百種病，千人淚，萬家難。醫院旁邊的早餐攤忙的不可開交，每個人的臉上都掛滿了疲憊，他們是兒子，是父母，是中國一個個身處疾病家庭的縮影。
“持續發燒多久了”
“一個星期吧，之前都是看的村裏的大夫，總是退了又燒”
“從化驗結果看，這邊建議住院打吊瓶，但是，現在醫院床位不夠，能不能接受在走廊？”
“……”
“當然了，也可以回家住，每天過來打吊瓶”
“我們住，在走廊上也成”
王琳平覺得每天顛簸太麻煩，而且女兒總是晚上發燒，在醫院還是有點保障。
“人家都說可以回家，醫院一晚上一兩百，在這兒當家住啊？”
“娘，人家醫生說了建議住院，而且凡凡，也說不定啥時候燒起來了，你在這兒看著凡凡，我回家拿東西去。”
“要住你住，我不住，我一會兒回家去。”
王琳平滿腹委屈心酸，自從嫁進門，和婆婆一直不對付，平常丈夫在外掙的錢大部分都交給婆婆，平常王琳平想給女兒在餐桌上加個雞蛋，都要被說兩嘴，現在女兒生病，她一個人當兩個人使，婆婆還這般不配合。但是一想到村頭一家兒子因為發燒沒有及時治療傻了，王琳平沒有再管韓秋蘭。
“利，凡凡發燒一個星期了，我現在在縣醫院，人家醫生說讓住院，我讓咱娘看著凡凡，我回家拿東西，咱娘不讓住”王琳平說著說著勾起來自從嫁到夫家的心酸事哽咽住了，眼淚不自主地流著。
“嫂子，你別急，我回家給你拿東西，一會兒去醫院找你”
王銀利是韓秋蘭的二女兒，明辨事理，每天不是在搞錢就是在搞錢的路上，是典型的賺一分錢花一分錢的人，舍得為家裏人花錢。
“凡凡，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哇，姑姑，是薯片，還有果汁。”
這些都是王翼凡平常吃不到的零食，隻有在每次王銀利回家，才能大飽口福。
然而，現在王翼凡卻對這些零食提不起一絲想吃的欲望。她把這些零食看了一遍，又數了一遍，把它們放在袋子裏，抱著沉沉睡去。
“利，你把咱娘帶回家也行，讓她看著二妮兒，咱爹自己看不過來，我自己在這裏就行。”
“行，嫂子，我一會兒帶咱娘回去，你在這裏看好凡凡就行，有啥事打電話，我明天再過來。”
半夜，王琳平摸摸女兒額頭，又量了一下體溫，抬頭看著女兒今天輸得第五瓶吊瓶。
“護士，這體溫怎麼還是不下，還是三十八度多啊。”
“還剩多少瓶”
“這是最後一瓶了”
“輸完喝點水，藥效沒有這麼快。”
看著女兒喝了一整晚的水，快到天亮了，喝的水都吐出來了。
“正常，休息一會兒，等會吃點飯。”護士解釋說。
又輸了一天的液，眼看燒還是一點沒退下。王琳平慌了，她以為是普通的小發燒，沒想到這次這麼厲害。看了一眼手機，又看了一眼病床上沒有力氣昏睡過去的女兒，她撥打了電話。
“偉，凡凡發燒一個多星期了，咋著都退不下去，現在俺倆在縣醫院已經兩天了，一點好轉都沒有，我害怕是……”
電話那邊沉默了很久。
“我一會兒給二強打個電話，你帶著凡凡去市裏的醫院檢查一下吧。”
“就今天晚上吧，凡凡現在連走路都沒力氣走了。”王琳平商量道。
就這樣，連夜母女到了市醫院。然而晚上的化驗部早已下班。
“嫂子，吃飯了哈。”
昨晚到市醫院很晚了，隻好在王國強租的房子借宿一晚。
王國強帶著老婆孩子在市裏開了個火鍋店，三人擠在一個兩室一廳的小出租屋裏，火鍋店生意還算過得去。
到醫院經過一係列檢查，發現還得住院，王翼凡就“成功”住進市醫院，市醫院的環境比縣醫院自然是好太多了，但是兒童住院部也是滿的，王琳平和女兒擠在走廊病床上湊合著，母女倆聊天，一起看來來往往的護士和掂著水壺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