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有什麼超尖端的兵器吧,警視。”
“比如說呢?”
“請不要笑我,比如說鐳射槍之類的,會不會這裏有過研究。”
“不會笑的,那就好像四個半世紀以前的SF動畫一樣哦。俄羅斯黑手黨一夥不就是想要日下一般的家夥,乖乖待在西伯利亞旮旯裏嗎?”
“日下獨自研究開發呢?”
“我覺得不可能。”
“您能說說根據嗎?”
“日下對最尖端的東西沒興趣。看這個秘密都市不這樣想嗎?”
我重新審視這座充滿殺機的都市。
“確實如此。要是喜歡的話,完全可以改造成和矽穀最新設計的研究室一樣。”
涼子點點頭。黑夜與火焰在她炯炯有神的眼中閃爍。
“日下想要保留這裏斯大林時代的樣子。那個奧斯維辛集中營也是一樣,用恐懼與痛苦支配,消耗殆盡人類尊嚴的荒涼的牢獄,這裏就是那個的翻版。”
“為什麼那樣做?”
困惑的聲音來自由紀子,她無法理解吧。這不是知性的問題,而是她是那種純粹正直的人。
涼子和女仆們說了什麼後,她們便從各自的背包中取出了類似手電筒的桶裝物體。滑動一部分露出整齊排列在其中的一打膠囊。
“這是用特殊樹脂做的膠囊彈。命中就會破裂,揮灑出以辣椒堿和燈籠椒為主成分的粉塵。”
要是命中臉的話會疼到眼淚鼻涕口水齊流,再加滿地打滾。雖說不會死,但是會有大約一小時眼不能視,鼻不能嗅,完全喪失戰鬥力。反正這肯定是JACES的產物吧。
“哼,其實我本想殺幹淨的。因為我是……就是那個……穩健派嘛。”
“……”
“你說點什麼啊。”
“對,這回我真是這麼想的。”
“應該‘這回也是’吧。”
“是,我會注意的。”
將膠囊彈射向敵人就可以不殺死對方。由紀子和兩位巡查,還有岸本都接過了。
突然連射的聲音響起,塵土飛濺。看來還有抵抗的家夥。
露西安扣動自動步槍的扳機,毫不留情的射穿了敵人左右的膝蓋。槍聲的回聲還沒結束,或者說連一半都沒到,痛苦的喊叫聲回蕩,一個男子一腳踩空仰麵倒下。
“我們上吧,milady。”
回頭的動作又是那樣的柔和。真是難以想象要多少天賦,再加上經過多少訓練才能擁有如此實力。露西安和瑪麗安隻是運來了膠囊彈,而自己卻不使用。聽從“Milady”的命令,有著準確地射穿敵人腳的自信和技術。
我絕對不願與這兩位小姐為敵。法國在公文書上不再使用小姐,而統一成了“女士”。
突然,瑪麗安撲向前去,並間不容發地舉槍射擊。連射聲輕快地回響,火焰之槍閃耀著虹色的光芒。三個男人幾乎在一瞬間兩腳脖子中槍,倒在地上哀嚎。這裏距離直升機還有五米。
“直升機有一架就行了,其它的都毀掉也沒關係。”
我覺得這個命令在此階段還嫌早,但是露西安立刻回答“是”,並且輕快的連射聲響起,開始攻擊直升機後方的回旋翼,站起身的瑪麗安也跟著射擊。
破壞了這些,直升機應該就不能飛行了,但兩位美少女更是射擊了燃料箱,引發了華麗的爆炸。火焰與爆炸聲的競賽表演就像是在祝賀秘密都市的崩潰一般。
我隻是感慨地旁觀著,等回過神時,塔瑪拉就在身邊。
看著我的塔瑪拉搭話道,不是用的俄語也不是法語。
“能說英語嗎?”
“算是會吧。”
回答後我驚訝地說道:
“你除了俄語和法語,還會說英語啊。”
“勉強會點。”
塔瑪拉豪爽地笑道:
“我也想和談一次,從涼子哪裏聽說的你。”
“是、是嗎。”
自己也不知道什麼原因,總之我有點焦躁。
“反正不會是什麼好話吧。”
“哎呀,為什麼這麼想?”
“因為一直被教訓啊。我能記得的……”
“哦——”
塔瑪拉像是意味深長地重新看向我。
“算了,第三者也沒必要多什麼嘴呢。露西安和瑪麗安,那兩個人喜歡你嗎?”
“嗯——我覺得她們沒有討厭我……”
“哈哈哈,話說那兩個人居然是女仆呢。嘛,世上還是這樣和平比較好。要是繼承父母輩的話,從歐洲本土到地中海……”
從樓梯上滾落下了什麼,塔瑪拉和我分別跳向左右兩側。不用看就知道是穿著迷彩服的俄羅斯暴力團的人,抱著腳踝,滿頭大汗的痛苦呻吟著。
“真是的,厲害的手段。用匕首瞬時切斷阿基裏斯腱。我可不想變成那兩人的敵人。”
“說起來,那兩個人多大?”
“兩人都是18歲……不,已經19了吧。要是沒有和涼子相遇的話,會作為相當危險的人物而揚名吧。”
一見我無言地點點頭,塔瑪拉像是很愉快地問我:
“那兩個人在和涼子相遇前在做什麼,想聽嗎?”
“不,想聽是想聽……但我覺得聽不得,大概。”
“為什麼這麼想?”
“要是她們願意會自己說的吧。我的上司至今為止也沒和我說明過。我看是時機還未到。”
塔瑪拉嘴角微啟:
“和涼子說的一樣呢。我很中意。今後涼子就拜托了哦。曾經是同僚,現在成了我的讚助人了。”
塔瑪拉右手拿著兩把卡拉什尼科夫,左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真夠疼的。忽然,女性的叫聲響起。
Ⅴ
“helpme!helpme!”
說的是英語,估計是察覺到有外國人到來,用知道的英語喊出來的吧。
就在我握著馬卡洛夫準備衝過去,而沒有聽到接下來的叫聲,卻聽到如同遠處雷鳴般的槍聲持續了二十秒左右。槍聲停下後一陣沉默的颶風刮過。
“被他得逞了。”
我用嘶啞的聲音沉聲道。在我的五感能感應的範圍內,有手無寸鐵之人被殺害。
“對虐囚的封口嗎?”
我沒有回應阿部巡查的話,直奔好像是聲音源頭的建築物。
“隻要真理醬一個來!其他人請在這裏等著。”
我們立刻就找到了慘劇發生的房間,不管怎麼說房門是開著的,先探頭窺視的是阿部巡查。
“屍體都堆成山了。”
阿部巡查的聲音沙啞。我點點頭,連續深呼吸了兩次才看向室內。
阿部巡查的話一點也不誇張。隻是,正確的說不是“屍山”,而是“一部分屍山”。鮮血、火藥味和屍體的氣味雜糅形成的瘴毒,由於過於濃鬱,就像是要化作流體一般。
我一點也不想詳細去描述。隻要想想最低俗的殘忍的恐怖片場景就可以了。最初映入眼簾的是指甲被全部剝下的女性的手腕,隻看這些就足夠了吧。這個房間大概有五十人被虐殺。
我和阿部巡查也查看了旁邊鄰間,沒有上鎖,估計是沒必要上鎖吧。
“這算什麼啊。”
十米見方的房間,很寬敞。天花板上冕形燈亮著,壁紙是連我都知道的法國名牌。有一張在英國電影中看到過的愛德華七世樣式帶華蓋的床,長寬都有三米。圓桌邊放有四張安樂椅。餐具架上排放著伏特加、威士忌等瓶子,甚至還有魚子醬的罐頭。櫃子四周散亂著女性的內衣。床上放著騎馬用的鞭子,還有粘附著明顯會被認為是人血的黑色印記。牆壁和天花板上懸掛著鐵鏈。
秘密都市ЖПШ2247如奧斯維辛和拉斯維加斯附近的度假旅館結合而成的怪異合成獸一般。
我還有驚訝的感受性,邊不可思議的這樣想著,邊出了房間。欲作嘔的感覺就像是壞了電梯不住在喉嚨和胃之間上上下下。
有人喊我的名字,而且很急切的樣子。
“泉田警部補,危險!”
是室町由紀子的聲音。我左臉頰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是一隻帶刺的鐵製拳套的人手造成的。
“葉梨!”
和他虛胖的身體不相稱,動作相當敏捷的惡徒,間不容發地使出第二擊。
葉梨的拳套發出嗚嗚聲,直奔我臉。
我後撤躲過這一擊,緊接著左手抓住葉梨右肘,同時右腳朝胯下踢去。效果自身已經實踐過。
葉梨發出極其難聽的聲音,身體蜷成蝦形。我的右拳直擊葉梨腹部,深深得,連我都驚訝地深深埋進皮下脂肪深處。
葉梨最終飛濺出胃液。我躲過後,接著向他的嘴角攻擊。葉梨直接跪在了地上。
葉梨吐出嘴中的鮮血。
“我輸了,我說,我把知道的都說出來。”
凶惡的殺人鬼,這樣看來也不過是個虛胖的中年男人。一頭亂發也有一半白了。我狂暴的怒火終於得以消散,我退後一步調整呼吸。
一旁涼子出聲道:
“真明智。要是全說了,能活到最高裁判所死刑判決為止哦。總之先問一聲,你一個人殺了多少人?”
“五十……不對,七十人,可能更多。”
葉梨用低三下四的眼神看向涼子。
“一切都是日下的命令,是這麼回事吧。”
“是,是的。要是違反命令,我就會被殺,沒辦法啊。”
“瑪麗安!”
聽到涼子的聲音,瑪麗安將噴霧器類似的東西交給女主人。夜裏麵露驚恐。
“你要作什、什麼!?那是什麼?”
“人類呢,就算能忍住疼痛,也忍不住癢,很不可思議。”
露出邪惡的笑容,涼子將噴霧器湊近葉梨,噴出噴霧。葉梨起初護著眼睛,接下來一副茫然的表情,之後就開始全身四處撓癢癢。
“呃——那也是JACES的產品嗎?”
“研究開發中的。”
“到底是……”
“看了就知道。”
我立刻就明白了。葉梨的臉和手腳生出紅色腫脹,他慘叫著開始不住抓撓全身。
“好、好癢,好癢,救命!”
那個噴霧器中是蚊子在吸人血時注入人體中的成分的濃縮物。
我完全沒有同情葉梨,隻是詢問我的上司。
“這也是文明的利器嗎?”
“人類文明本身就很奇怪。如果在蓄水池中投入氰酸鉀會怎樣呢?”
“因無差別大量殺人而受刑罰。”
“理所當然的呢。可是,在空氣中散布再多放射能,可是沒有一個人因此受刑哦。不是嗎?”
“確實……”
現在葉梨也不去顧什麼羞恥、體麵了,在混凝土地麵上滿地打滾。就算不殺人也不一定稱得上人道武器。說心裏話,活該。
“泉田君,你覺得十萬年後人類還活在地球上嗎?”
女王大人垂詢,臣下搖頭回應。
“不,很遺憾,我不這麼認為。”
食肉恐龍都沒做的事,人類已經做了不少。作為物種的人類,我認為延續不了十萬年。再加上要是繼續發展現在的機械技術文明這點的話,估計連千年都維持不了。何況,繼續濫用連控製都不能控製的核能的話,連百年都危險。
“更快,更快,更強,更強,更便利,更便利。”
我想差不多了吧,但也有“要是否定了科學的進步的話,人類就變成猴子了”,而繼續推進原子力發電的知識分子。
“另一方麵,還有一部人過分懷念明治和昭和時代,也有一部分個人兼顧兩方的,真是可笑。要是停止原子力發電、PC、手機,不是立馬就回到明治、昭和了嗎!”
“是啊,話雖如此,可千百年後人類滅亡了,之後會是什麼東西的天下了呢?”
“那不是必然的嘛。”
“蟑螂或者老鼠?”
“怎麼可能,它們永遠都是配角哦。主角是地底人哦,地底人。”
“啊!?”
“地底人很了解地底。不會傻到在活斷層上建核電站。就此一點地底人就贏了!你不這麼想嗎?”
“那我就這麼想吧。”
在這緊迫的狀況下,進行著毫無新意的對話,我們拐過一個彎。
對於世間一切冷漠輕蔑,露出微笑的日下公仁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