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在大廳休息的時候,談到喜歡寫材料的人少了,從事這方麵工作的真下苦功的也不多。這話雖然有些片麵,但恐怕還是從某一方麵反映了一些事實。所以我隻說了一句話:關鍵是熱愛。現在再加上一句:文字工作是值得熱愛的。
文字能力是綜合素質的一個重要標誌。作為一個幹部,要會寫會說。包括從事技術或其他工作的,也要寫論文,也有動筆動口的時候,也要和社會打交道,也要做群眾工作。所有這一切,都離不開語言和文字的表達功能。
文字磨練的過程是思維能力提高的過程。會不會說話,會不會做群眾工作,會不會進行組織,說話辦事有沒有邏輯性,雖然不一定都通過文字的形式,但都與文字能力有極大關係。有位老領導說過,寫材料出身的幹部,有思路,考慮問題周全,辦事比較穩妥,而且有創意,能創新。這個說法,有它的普遍性。
文字能力是一個綜合性的東西。它體現於從思考到解決問題的全過程。工作的安排、部署、總結、彙報、檢查,每一個環節都離不開文字工作。召開會議,印發文件,發布文告,下達指示,更是直接的文字工作。考察一個幹部學習能力強不強,表達能力強不強,考慮問題能力強不強,分析問題能力強不強,總而言之,解決問題的能力強不強,不是單用文字能力一個方麵來衡量的,但文字能力,肯定是十分重要的因素。
寫材料,當然不單是一個文字工作問題。這裏,我講一個故事。我非常尊敬的一位老領導、老校長,我的老師,上世紀三十年代末,被稱為黎城的“四小才子”之一。當時的“四大才子”是後來在省委當過秘書長的史紀言,老地委當過專員的張行夫等。小才子就是年紀輕輕,因為能寫材料,會寫文章,很出名的幾個後起之秀。世紀之交,他已經80多歲了,退休20多年了,一天,遇到我的家長,問起我的工作,回答在市委當副秘書長,給領導寫材料。他馬上說,可不能說是寫材料,是市委的大參謀,是幫助主要領導出大主意的人。後來,我聽到這個消息,心裏很受用,感到老領導才是真正的知音。
寫材料的,也需要有知音、有關愛,但不能依靠關愛,主要還是靠熱愛。沒有理解,沒有關愛,沒有知音,能經得起寂寞,受得了冷落,才有可能寫好材料。以讀書為做官之梯,不一定能讀好書;以寫材料為升官之途,也不一定能寫好材料。想寫好材料,還是要有點吃苦的準備,吃虧的準備。有的同誌能吃得了苦,但吃不起虧;有的同誌能吃得了虧,但吃不下苦。這兩種人都不大可能在寫材料的崗位上久留。有些人,總是願意吃虧,也願意吃苦;吃了虧,吃了苦,心安理得;吃虧、吃苦慣了,認為是常事;反而對得便宜,沾好處,接受享樂,於心不安,誠惶誠恐。我們寫材料隊伍當中,這樣的人尤其多一些。我本人是否達到這樣的境界,不敢說大話。我的同事,我周圍的朋友,不乏這樣的人。我成長的農村,這樣的人尤其多。我為他們感到驕傲和自豪。
應該說,寫材料也是一種奉獻,有時候還可能是很重要的貢獻。幾年前,我讀過一本書,是寫胡耀邦平反冤假錯案的豐功偉績的。那正是我黨曆史上一個重要轉折時期。思想路線由極左向實事求是轉變,工作重心由階級鬥爭為綱向以經濟建設為中心轉移。在那樣一個關係黨和國家生死存亡的曆史關頭,關於真理標準討論和撥亂反正的幾篇重要文章,都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與此相反,極左路線甚囂塵上時期,張春橋、姚文元出籠的兩篇臭名昭著的文章,也產生相當大的惡劣影響。再往上追溯,建國前夕,毛澤東《新民主主義論》的發表;抗日戰爭時期,《論持久戰》、《實踐論》、《矛盾論》的發表;十年內戰時期,《中國社會各階級的分析》、《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等重要文章的發表和傳播,都對中國革命有過重大影響,起過重要推動作用。民國時期孫中山的三民主義,明清時期王陽明、顧炎武、黃宗羲、康梁等的重要著作,再往前推還有孔孟、老莊等等聖哲的著作,誰能否認它們產生的巨大影響和偉大作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