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爺在衙署內一般都有自己單獨居處的地方。陳天錫說:“刑錢居處,必在公廨,別有院落,不與眾俱,治事各於私室,亦不與眾伍。”由於法令禁止師爺交結作弊,故師爺以深居簡出、匿影避嫌為尚,講究足不出戶庭、身不接賓客,謹關防,嚴分際,所謂“慎往來所以遠侮慢,戒應酬所以絕營求”。龔未齋曾說自己到館之後,足不出戶庭,身不離幾席,極少與人謀麵,居住衙中數年,竟有人不知是自己在為幕主捉刀代筆。馮友蘭曾隨當清朝縣官的父親在縣衙中居住,他說到自己看到的情況是:照規矩師爺是不能跟衙門外的人接觸的,就是跟衙門內的人也很少接觸,他們隻帶著眷屬住在衙門內單獨的小院子裏,自家把自家隔離起來。
案牘勞形,是很多師爺曰常工作的狀態。有個叫湯滋園的師爺做過一副對聯,刻畫了師爺的這種工作狀態,上聯是:“勞形於洋驗關谘移檄牒”,下聯是:“寓目在欽蒙奉準據為承”。“洋驗”等等皆為案牘文書的名目,“欽蒙”等等都是案牘文書中常用的字眼。“勞形”、“寓目”是形容師爺終日埋頭於案牘文書的辛苦、枯燥的狀態。有一首詠師爺的竹枝詞,也道出了師爺案牘勞形的工作狀態。詞雲:“書齋關閉似牢囚,日夜昏忙敢自由?喚訊催提何曰了,等因奉此時休?”“書齋”,指師爺的幕館、辦公地,蒲鬆鈴當書啟師爺時在寶應縣衙內的幕館就稱為“鶴軒書齋”;在書齋裏“日夜昏忙”,忙的就是處理案牘文書;“等因奉此”是案牘文書中常用的字眼,“喚訊催提”是具體的辦案程序。這首竹枝詞把師令特別是刑錢師爺辦理案牘訟牒時的勞形苦況和煩燥心態生動地表現出來了。
許多師爺都曾道及或感喟自己案牘勞形的苦況。汪輝祖說他剛習幕時見到許多師爺自曉至暮,常據幾案治文書,無博弈之娛,無應酬之費。許葭村說自己是“以孱弱之軀,寄勞形之地”,“筆耕墨耨,曰埋頭於塵牘之中”。又說到他有一次踏進幕館後,見案頭文牘堆積如山,不禁歎道:“幾如身到山陰,有萬壑千岩,應接不暇之勢。”龔未齋也說自己是“一片血心,埋沒於簿書錢穀之中”。他深歎“案牘浩繁,深勞擘畫”,說自己是“寒暑一燈,午夜未倦”,常常是“自早至三更,不使有片刻之暇”。楊恩壽在日記中經常記錄自己案牘勞形的苦況,以作為對這種苦況的煩惱的宣泄,如:“收呈詞四十餘張,逐件批閱,夜午乃眠”;“辦理年終要件,自辰至亥,手未離筆,殊為忙迫”;“手披案牘,運筆如飛,至四更乃眠,殊鹿鹿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