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藏傳佛教活佛來說,葬禮的最高規格是肉身靈塔,即把遺體做防腐處理並風幹,再用絲綢纏起來,祀奉在包金的佛塔裏。在遺體處理時,人們會把遺體滴下來的鹽水和黏土混在一起,製作成小佛像,這樣的佛像據說具有非凡的加持力。實際上,所謂加持力有時也是一個人自己內心的力量,是人在虔誠的信仰中受到啟發後,自己內心所生發的能量。
同時,很多高僧大德最後證悟解脫而圓寂的時候,都要留下一點痕跡,代表他的身口意不會全帶走,用終生的修行給後來的追隨者一點信心,這就是舍利子。藏傳佛教信徒相信,舍利子如同高僧或佛法身一樣,是不可多得的聖物。舍利子要放在一個幹淨的碗裏,旁邊要供奉一碗清水。據說,時間長了舍利子還會長大,在旁邊會生出圓圓的晶瑩剔透的小舍利子。
有時候由於各種原因,也可以用焚燒後的骨灰通過特別的工具和方法,人工製作舍利子。倉央嘉措的肉身靈塔在“文革”爆發之初,毀於紅衛兵之手,後來有僧人偷偷保存了倉央嘉措的骨灰,甲木英旦活佛就曾參與過倉央嘉措骨灰的重新發現和舍利子的製作。用骨灰製作的舍利子,除了供奉在南寺新落成的倉央嘉措靈塔和靈殿之外,也有少部分供奉在達裏克廟。
關於倉央嘉措肉身和骨灰的保存,有一段曲折感人的故事。
1998年版《阿拉善盟誌》第255頁記載:“廟(廣宗寺,又稱南寺)建成後,從朝格圖呼熱廟(昭化寺)請來原六世達賴喇嘛遺體供奉在廟中,尊為該寺的第一代格根(活佛,也寫作葛根),名德頂格根。”
2001年2月,阿拉善左旗文化局和廣宗寺管理所編撰的《六世達賴喇嘛與廣宗寺》第28頁記載,南寺在同治八年(1869年)曾遭受過一次重大損失,亂軍放火焚燒了除時輪大殿和金剛亥母殿以外的幾乎所有廟宇,搶去了大批財物。“在此事件中,上桌特·圖斯都布、道尼爾·巴拉丹勒格都布等人帶領部分喇嘛衝進火海,把六世達賴肉身、金剛亥母像、《甘珠爾經》搶救出來,搬到山崖險處隱藏起來。之後,由於殿堂被燒,把達賴肉身等送至衙門醫藥殿暫時供奉。”
據上述《六世達賴喇嘛與廣宗寺》第30頁記載,在“文革”前,廣宗寺內的六世達賴靈塔是一丈多高的鍍金銅塔,塔門鑲嵌著各種寶石,塔頂上曾放有3寸高的赤金無量壽佛像……各殿堂公館……有反映宗喀巴本生和傳記的《八十宗喀》三套上百軸,《倉央嘉措秘傳》一套十幾軸。不過,此處提到的3寸高的純金無量壽佛像及上世紀50年代初用500兩白銀製作的大悲觀音立體壇城,以及無法估計數量的大批法器、供器,後來均在“文革”中丟失。
“……倉央嘉措曾留下很多優美的詩歌,是西藏文學寶庫中的瑰寶。他後期的作品有《大悲觀音祈願詞》、《阿拉善神祈供》,以及為連城大寺寫的《白蓮妙樹寺誌》等。前兩個著作有南寺刻印本,後一作品已由甘肅民族出版社出版。他的生卒年代為1683年三月初一至1746年五月初八,但南寺是在11月25日在他的靈塔前舉行大法會供輪儀式,慶祝六世達賴誕辰的。”
該書第56頁記載,1966年文化大革命開始,造反派闖入廣宗寺,“首先搗毀了六世達賴靈塔,強迫僧侶們破壞六世達賴肉身,並焚燒;同時大量的佛像、佛經被毀壞殆盡……南寺除一部分金銀銅器被有關部門用車拉走以外,其餘各種物品失散嚴重”。1971年更是將南寺廟宇全部拆除,木料用作他途,財產低價變賣處理,南寺變成一片廢墟。
改革開放以後,隨著有關宗教政策的落實,部分僧人可以聚集到當時唯一能進行佛事活動的延福寺進行法會。“1981年,廣宗寺部分僧人來到原寺址,搭起蒙古包和帳篷,舉行了夏季祈願法會,並由羅卜桑寧吾、尚巴丹達爾、丹比寧吾等人出資出力,在原葛根倉房的遺址上蓋建了15間平頂佛堂,把桑吉拉布坦精心撿起收藏的六世達賴骨灰重新建塔供奉。”
2010年夏天,我們在廣宗寺附近瞻卯山懸空寺傳說倉央嘉措曾經修行的一個山洞裏,拜見並采訪了上麵提到的桑吉拉布坦——當年冒險收集倉央嘉措骨灰的老喇嘛。從1981年至今,他守護這個山洞已經整整2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