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因沸沸帶著滴滴等在穀場北邊惹出一場事兒,老奶奶近一周沒帶羊羊們出個院子,倒也每天給羊羊們送些酥脆的秸草,可口的食糧,還有胡蘿卜、甜菜等甜點,但這一切集合起來原來隻是一餐最後的晚宴。就在寧寧迎來第二十一個生日的那天上午,一輛環保駛進了院子,停在羊柵門口,然後出來兩個身強力壯的中年男子,其中一位還穿著幹淨整潔豹紋製服,緊接著下來一位身材偏瘦的小個兒。大家認出來了,那小個兒是從前那老爺子的繼子,老奶奶的兒子。拉拉對寧寧巧巧地說:“上次,你媽媽就是被這輛車帶走的,那兩個人裏邊,還有一個是上次來過呢。”寧寧:“如果今天他們是帶我們去的,或許我很快就能見到我媽媽了。”拉拉:“嗯,是這樣。”就在拉拉和寧寧私聊時,那位製服哥給了老奶奶那繼子一打錢。寧寧看了看,回想起了當初離開撫養他的那位老奶奶的情形,那時他竟還不懂那是賣買生意。而另一位穿便裝的男子,則進入柵欄,風風火火地開始捉羊羊了。第一隻被抓的是糜糜,第二隻是拉拉,第三隻是金金,第四隻是亮亮,第五隻是莎莎。寧寧看著有些急了,大聲說:“你把我忘了麼?”拉拉們在車上也一個勁地叫:“寧寧,你也讓他也抱你上來呀!”那便服哥是個粗人,一點聽不懂羊羊的話,但他也真沒忘記寧寧。於是,幾隻羊羊很快就在車上團聚了,但沸沸、滴滴、翠翠、茜茜等沒被送上車,其中原因羊羊們似乎還不知道。
事事上,就是在幾年前,因為山羊在北方正迅速地走向滅絕,綿羊們大規模進入柵欄,走向純粹的商品肉產銷道路,這讓人與羊羊陌生起來,讓人與自然隔絕起來。政府為了倡導社會和諧,便在黃土高原與蒙古高原交接帶建了一個自然保護區,也算一個旅遊景點,取名“羊羊紀公園”。當然,羊羊紀公園也時常成為一些奸佞官員與地方黑惡勢力勾結的核心帶,寧寧對此本是不陌生的,因為隨著環保車的前行,寧寧越來越覺得眼前的路有點熟了。遠遠地一個月亮門,上麵高高地懸著“羊羊紀公園”五個軟體大字,看上有一種暖暖的感覺。月亮門的兩側有兩排嶄新的小屋,有“檢疫檢驗、急救中心、出入登記”等種種字樣,然而一個個小屋門外,都冷冷地掛著鐵鎖,看得出,還沒人入住呢。車停下來,穿便服的那個拉羊哥下車開了公園鐵柵門,把車放進去,再次上了車,繼續前進了。很快,一條山澗便道出現在眼前,寧寧突然清晰地記起來了,當初被皮卡秘密逮捕,讓他與山羊阿姨、沙裏王、黃羊阿姨、麗麗分別的地方,正是那山澗。他急切地想見到她們,為她們祈禱,希望她們依舊平安在地在山澗生活著。可是,眼前的青陽河在過去整整八周的時間裏,是否真能依久佑助她們平安呢,寧寧真不敢想,更不敢相信的,而最為難以置信的事兒卻正在發生。
車行駛到青羊河上遊源泉處——八周前寧寧就在那一處飲過水呢——停了下來。製服哥下了車,仰天長嘯一聲:“啊——”,回聲在山澗震蕩,久久不絕。看得出,他應是興奮於山澗清新的空氣。便服哥打開車門,羊羊門緊張地四下裏看看,終是下了車。便服哥在身後虛張聲勢,大聲地嚇唬羊羊們。寧寧便在前頭帶領大家一路向北進入山穀深處,甚至大聲呼喊:“山羊阿姨、黃羊阿姨、沙裏王、麗麗,你們還好麼?聽得到我說話麼?我是寧寧!”山穀裏回蕩起此起彼伏的“咩咩”聲。拉拉說:“這應該就是咱們的伊甸園了,你在這裏還有這麼多朋友!”寧寧傻傻地笑一笑,哂冷地說:“拉拉姐,這裏決不是伊甸園,黑著呢。我曾經就是在這裏被強人秘密逮捕的。當時我們……”拉拉聽後,感歎說:“寧寧,你就是個傳奇。”金金和亮亮跟著附和:“對,傳奇傳奇。”寧寧:“你們倆可知道啥是傳奇?”金金和亮亮:“寧寧哥哥你就是傳奇啊!不是麼?”寧寧看著金金和亮亮純淨的眼神,再看看拉拉微笑著期待他說些什麼的樣子,就說:“好,哥就做個傳奇,帶你們找到那伊甸園。”
羊羊紀公園依山而圍建,麵積約計兩百平方裏,雖然小,但對羊羊家族來講,總算得上一片自由的天地。寧寧因著對地形的熟悉,主動在前頭帶路。沒走多遠,金金和亮亮就掉隊了。拉拉說:“兩小蹄子一定是想媽媽了,畢竟她們的媽媽還遠在妞妞那裏呢,不知啥時才能再相見呢。”莎莎說:“寧寧媽媽不是能預測麼,等到找到寧寧媽媽了,到時幫金金和亮亮測測看不就知道了麼?”寧寧頓了頓,說:“我媽媽可以預見未來,我可以哄哄金金和亮亮,說我也可以預見未來,然後……”。拉拉打斷寧寧,堅定地說:“不,我們不能欺騙自己,也不能欺騙別人,更不能欺偏孩子!”糜糜也細聲說:“是,欺騙是會引出麻煩的”。寧寧聽了,臉漲的彤紅,說:“我……”拉拉寬容地說:“你沒做錯什麼呢,不做就是了,不用多說什麼了……現在中午了,咱們不妨就在這裏停下等她們,順便吃點東西吧,吃飽了不想家嘛,你們說呢?”寧寧和莎莎都點了點頭。四隻羊羊停下來,等金金和亮亮,可金亮就是不往上跟,隻在後邊躇躊著。拉拉說:“還是咱們往回返吧。”莎莎:“叫她們就是,聽得見的。”拉拉:“荒山野嶺的,總覺得大聲叫不好呢,剛才寧寧亂喊一頓,我覺得很不安,你不覺得麼?”莎莎回想了下:“嗯,有點,好像不得勁兒。”寧寧:“好,那咱們返吧。”剛返了約五十米,旁邊樹叢後傳來小羊咩咩的叫聲,奶聲奶氣的。拉拉說:“有剛出生的小羊?”三隻羊羊不約而同向小樹叢走過去,糜糜跟在後麵。哦,一隻綿羊媽媽正產下一隻小羊。拉拉上前搭話:“恭喜你,大姐。”綿羊媽媽一邊舔舐著小羊,一邊說:“謝謝你。”莎莎說:“天太冷了,孩子發抖呢。”綿羊阿姨還是一邊說舔舐著小羊一邊說:“我們是純正的蒙古族羊羊的後裔,這十月天再冷,我們也能承得住。在寒冬裏出生的孩子,將會成為大英雄”,說話的語氣裏帶著豪不掩飾驕傲和欣喜。
眾羊羊往岩洞裏邊走去,拉拉說:“真是別有洞天呀,咱們初來乍到就有這麼理想的住處,真是老天眷顧啊。”綿羊媽媽疑惑地說:“剛才這位小弟不是說他對這裏很熟,才帶咱們來這麼個暖和的地方麼,為什麼你們又會是初來乍到呢?”拉拉:“哦,說來話長了,可以讓我們的帥哥詳細講講。”寧寧蹙了蹙眉,露出難色,道:“大姐,我今天剛不給大家講了一次嘛,再講一次?”金金擠到近前,自高奉勇地說:“寧寧哥哥講過一次了,我來給綿羊阿姨和小寶寶講好了。”綿羊媽媽看看金金機靈的樣子,高興地說:“好,就你給阿姨講講吧。”金金:“我寧寧哥哥是個傳奇……”,這一開口,大夥就都逗樂了。綿羊阿姨笑問:“你寧寧哥哥怎麼成個傳奇了?”金金:“寧寧哥哥說,要帶我們去伊甸園,然後……然後……”亮亮急著說:“阿姨,你別催我姐姐,讓我姐姐從頭講起。”金金看看弟弟,說:“是,我弟弟說的對,我剛才有點急,講反了…………”綿羊阿姨誇獎金金說:“孩子,你真聰明,講得很好,阿姨明白了。不過,阿姨聽說,咱們羊羊的伊甸園可是離這裏好遠了呢。”寧寧在一旁聽了,覺得自己最終還是一度對金金和亮亮說謊了,一時不安起來。金金卻繼續認真追問:“好遠是多遠,我們能去麼?”綿羊阿姨說:“阿姨就給你講講。”就在這時,洞外似乎有神秘而陰森的聲音傳進來,綿羊阿姨立馬機警起來,吩咐眾羊羊說:“有小惡棍來了,咱們要讓他們知道咱羊族的厲害……”,轉而對金金亮亮說:“金金,你帶弟弟在這裏代阿姨照顧寶寶”,又看看糜糜:“孩子,你身體不好,也留下”。拉拉見一旁的莎莎很是害怕的樣子,就說:“莎莎,你也留下吧,我看你有些發抖呢。”莎莎:“是有點害怕,不過羊多勢眾啊——”綿羊阿姨看看,說:“是,一塊走吧,不用怕,你可以走在後麵點。”
綿羊媽媽剛生了孩子,但身體一點不弱,倒是因著一位母親的大愛,勇力甚大,走在最前麵;拉拉向來是老大風範,也不甘示弱,走在綿羊大姐的外側;寧寧也許是早已習慣和的緣由,緊挨著拉拉的外側稍後一點;莎莎則又在寧寧的外側稍後一點緊靠。四隻羊羊排開來,向一把彎刀的鋒刃一樣,向洞口衝去。洞外,一對黃狸——是一種草原狐和沙漠狐的混血兒——正向洞裏張望。雙方對峙的一瞬,黃狸們眥開尖牙,豎起脊毛,發出哧哧的恐嚇聲。綿羊媽媽翻譯說:“他們說,這個洞是他們的。”拉拉:“哦,那你們就來取啊!”寧寧狠狠地拋起一陣沙礫,為拉拉助威,莎莎也學著寧寧的樣子,很有女俠風範了。綿羊媽媽回話兩隻黃狸:“如果是你們的,那也是以前的事了,現在我們借用了!”兩隻黃狸氣勢依舊:“你們太不講理了,倒底是狼還是羊呢?”綿羊媽媽:“不服你們就放馬過來,識相就趕快走開!”兩隻黃狸見洞口已被羊羊們封鎖,討不著便宜,便放下狠話:“今天先不和你們計較,這筆賬給你們記下了,來日再算!”,然後忿忿地掉頭離開了。在離開時,他們的尾巴竟夾在兩腿中間,十足地暴露了他們的膽小和畏懼。綿羊媽媽對三隻年輕的山羊說:“看到了吧,當咱們害怕時,敵人和咱們一樣害怕,甚至比咱們還害怕。”
返回洞穴裏時,綿羊阿姨一心哄寶寶了。金金、亮亮、糜糜則全神貫注地聽莎莎添油加醋地講剛才那驚心動魂的故事。糜糜聽完了,說:“那兩個惡魔不會再回來了吧,我們用不用站崗呢?”莎莎:“我看用呢,但你敢麼?”糜糜:“站崗有啥好怕的,一旦發現他們返回來,我們跑回來通知大家不就是了嘛,金亮,咱們三個站崗去。”金亮姐弟聽了,很高興,就跟著糜糜出去了。綿羊阿姨突然說:“糜糜那孩子,不愛說話,但做事想問題,看的出,很是細心周到呢。隻是,我這陣子一直沒辯出來,那孩子是山羊家族的還是綿羊家族的。”拉拉、寧寧、莎莎都不由逗樂了。笑罷,拉拉說:“我是看著他長大的,您看他個子高,其實他隻比金亮姐弟大一周。他媽媽就很有特點,長著很高大的個頭,羊羊們都分不清是山羊族還是綿羊族。至於他爸爸,我也就不知道了。”綿羊媽媽:“哦,在咱羊羊紀公園,我之前共見過九種羊羊,像糜糜這樣的,第一次見。看來,我是見過十種羊羊了。”莎莎好奇地問:“羊羊難道有這麼多種?我們隻聽說過山羊和綿羊。”綿羊媽媽:“山羊和綿羊是兩大家族,但山羊裏有白山羊、青山羊、黑山羊、紅山羊、花山羊等,綿羊家族有我們蒙古族綿羊,還有藏族綿羊、哈薩克族綿羊、阿爾泰綿羊等,這些都是我見過的。沒見過的,那外國可能還有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