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這裏。”湊進來了。
“圓穀呢?”
“還在席上打瞌睡呢。”
“圓穀也太得意了。”東尾沉著臉說,“竟然把兒子是北裏加奈子的男朋友也當作資本,太過分了。”
“說得是。”中町說,“可是,現在這張王牌丟了,他隻有幹著急了。”
“就是。”湊不太插嘴,在沒弄清楚情況之前,他是不開口的,“中町先生,你好象己胸有成竹了。”
“一個人常常是在子女問題上最容易喪失理智,對圓穀來說,他的寶貝兒子正彥,簡直就是他的命根子,我們就從這打開突破口。”
“不過,他兒子雖然不中用,但也沒幹什麼壞事。”
“這是因為沒有膽量才和大的犯罪無緣。不過,恰恰這種人會為了隱瞞一點點小罪而不惜一切。”
“所謂小罪,——這敗家子麼,肯定是為了女人羅。”
東尾摸著下巴說。
“說得完全正確。”
“不過,他和女人鬧的那些事,都讓他父親用錢給遮掩過去了。”湊說。
“掩蓋不了的也是會有的。”中町嘻嘻一笑,“也許應該說是非常湊巧,現在這裏警察先生正出出進進。”
“哦,有意思。”東尾向前探探身子。
“現在這裏正好有幾個來幫忙的姑娘,你們猜她們大概多大?”中町盯著她們的臉問。
“這……大概都十七、八歲左右吧?”湊說。
“我想也是,大概二十多歲也有個把兒個。”東尾頷首附和道。
“我也是這樣猜的。不過,實際一打聽,年紀最大的十六。最小的是十四歲。”
“十四?——怎麼有這樣豐滿的胸脯?”東尾吃驚地問。
“現在的女孩子,發育得早。”中町說道,“但不管外表如何,如果對一個十四歲的女孩子有非禮行為,是不能簡單饒過。”
“說得是。”湊說。突然他慌慌張張地向四周張望,“但是,不見得他會按著我們的計劃行事。”
“當然,我們會牽著他的鼻子走的。”中町得意地說,“事實上我們已經說妥了。”
“怎麼講?”
“現在十四歲的女孩子,基本上已經懂得玩了,所以,很需要錢。我答應給她一筆可觀的小費,讓她去誘惑圓穀正彥。”
“誘惑?讓一個十四歲的女孩子?”
“當然,可以不真地睡覺也行。安排好就在關鍵時刻,正好讓人發現,也就是當他硬逼著時,女孩子一叫——這時正巧警察趕到。”
“很有意思!”東尾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務必得安排我在現場。”
“但是——”湊說,湊非常喜歡用“但是”這個詞。“就是一切進展順利,如果正彥不在興頭上怎麼辦?”
“不要緊,正彥剛剛給加奈子甩了,正是意馬心猿,稍加誘惑,準會搖著尾巴衝上來。”
中町不過把正彥當一條狗看待。
“但是,這樣一來,圓穀能撒手不管?”
“沒問題。這一點也想好了。”中町一字一板地說,“我將把所有的材料交給我認識的周刊記者,讓他寫一篇報道。況且,當場抓獲的現行犯,無論怎樣掩蓋也是無濟於事的。”
“這樣一來,圓穀隻有老老實實地引咎辭職。然後就是我們的天下了。”東尾得意地好象事情已經成功了一樣。“——這樣,我們必須趕緊實行。”
“是的,來幫忙的姑娘們,今天再幹一晚上就完事了。”
“這樣的話……”
“從火葬場回來,我們幾個先喝一杯,再請上律師一起吃晚飯,然後就是一起商量一些有關事宜。就在這時候最好。無論如何不要讓圓穀正彥跑掉。首先,讓那位姑娘上去做某種表示,他肯定會樂滋滋地上當。這裏空房間多的是,非常方便。”
“好。那麼,中町先生,一切全靠您的了。”
“不必擔心。”中町信心十足,“哎,告別儀式快結束了,我們趕緊回去吧。”
三人走出起居室,最後出來的湊邊關門邊嘟囔道:
“但是——”
2
“多美的晚霞呀!”香山洋子眺望著落地窗外的晚景說。
“洋子,哎,幫幫忙把椅子放回去。”真理子氣喘籲籲地邊搬著一張笨重的椅子邊說。
“是。”香山洋子個子挺大,那少女的體形,頗為性感。
她好象對什麼都不在乎,漫不經心地吹著口哨出去了。
真理子歎了口氣。
“這些年輕人……”她把椅子放回原處,“這是圓穀先生的、東尾先生、中町先生、湊先生、還有律師——角田先生,加上小姐與菊井醫生,一共七人。”
真理子在壁爐前,開始安排七個人的座位。
“快一點,隻差最後兩張了。”她回頭一看,“啊,菊井先生,對不起,我還以為您是來幫忙的女孩子呢。”她慌忙解釋道。
“沒關係。”
手拿煙鬥進來的,是醫生的兒子菊井和昌,“我來幫你一把?”
“不麻煩您了。”真理子搖搖頭,“您沒有去火葬場?”
“是的。我實在不中用,在那樣的地方一待,就不舒服。”菊井和昌在沙發上坐下。
“喲,連醫生也會這樣?”
“也許你會覺得奇怪,實際上我自己也鬧不明白,在醫院裏死人見多了,作手術也不足為奇。可是,那樣把屍體燒掉實在……”和昌搖搖頭,“那實在大不一樣。什麼地方不一樣?我聯想一想都覺得怪不舒服。”
“先生,您心地一定很善良。”
“誰知道,也許是怯懦。”和昌笑著說,然後向酒櫃走去,“我自己動手了。”
“請便。”
門開了,香山洋子抱著椅子進來,“這個,放在哪裏?”
“這,把它擺在這裏。”
香山洋子“咚”地一聲,把椅子放在地上,“這一下可完事了。”
“還有剩下的吧,全都給拿過來。”
“怎麼老讓我一人幹?”洋子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你看著辦,叫別的人幫著幹也成。”
“是。”
香山洋子出去了,真理子聳聳肩膀。
“現在的孩子,真是……”
“這孩子住在這附近?”
“是的。你看洋子這孩子幾歲了?”
“這個。”和昌手拿酒杯,稍稍想了想後說:“大約十六歲吧。”
“剛滿十四歲。”
“可看起來不小了。”
“不但樣子看起來象個大人,就是胸部比起我們來也豐滿多了。”真理子忙改口道,“啊,跟您說這些。對不起。”她不好意思地垂下腦袋。
“哪裏,勻稱的身材也是一種美,並不是Rx房越大越好看,象我長年接觸女性的裸體,都麻木了。我真不懂世上的男人幹嗎為那玩意兒花這麼多錢。”
“先生是獨身主義者?”真理子問。
和昌笑道,“到了我這樣的年齡還獨身,自然會有各種猜測,在大學裏也如此,說我和某個護士有關係啦,甚至有人說,那家夥肯定是個同性戀。”
“啊,這也太過分了。”
“在大學裏,其它係的女孩們也常常來邀請我去參加他們的舞會,我想看看年輕人在一起玩也是一大樂事,所以,每次都去看看,可是最後什麼事都沒有,別人都笑我——那小子真沒用——”
“應該說您非常正派。”
“這也談不上,可總是覺得不耐煩。”
“和女孩子來往也不耐煩?”
“如果是病人或屍體,頓時興致盎然。”
“到底是搞學問的人,就是跟別人不一樣。”真理子笑道,“——啊!客人們快要來了。對不起,我要走了。”
真理子不知怎的,突然變得健談、活潑了。這時,香山洋子搬著最後一張椅子進來了。
“擺在那兒就行了。”真理子說完就出去了。
洋子吹著口哨,把椅子隨手一放便轉身出去了。
菊井和昌喝完杯中的酒,把杯子放在桌上,隨手把洋子搬來的椅子整整齊齊地擺好,嘴裏模仿洋子剛才吹的曲子吹著口哨,但吹得不太響,隻好苦笑一下,轉身離開起居室。
暮藹沉沉,起居室裏越來越顯得昏暗。
門悄悄地被推開了,進來的是加奈子。一身黑色打扮,手裏拿著裝滿食物的紙袋。
她把門鎖上,拉上落地窗的窗簾,然後打開密室的門。
“上村……”她叫道。
密室裏沒有點燈。
“你睡著了嗎?——我帶吃的來了。上村。”
黑暗中,傳來一聲呻吟,加奈子打開電燈。
“怎麼了?”加奈子大吃一驚。上村躺在沙發上,臉色發青,渾身在冒冷汗。
“啊,是你……”上村打起精神笑道。
“你怎麼了?”加奈子上前用手摸摸上村的額頭,“你發燒了!”
“稍微……扭傷的腿……”
“腿怎麼了?”加奈子仿佛大聲在叫喊似的,“看來非得上醫院不可!”
“不要緊的,剛才感到好多了。”
“是不是一個人待在黑暗中覺得難受。對不起,是我不好。”加奈子在沙發旁邊坐下。
“怎麼會是你不好?你已經照顧得夠周到了。”上村說。
加奈子彎腰吻了上村一下。“我真想替你發燒。”
“謝謝,不要緊的。我說,你快回去吧。”
加奈子有些猶豫,“真的你沒事了?”
“不然,讓我上醫院,弄不好就會讓警察抓走的。”
“都是我任性,把你藏到這鬼地方。”
“不要說了。這不能怨你。”
加奈子站起來,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揚起腦袋說。“我去叫一個人來。”
“不行。”
“但是,萬一你有個好歹……”
“我跟你說過,不要為我擔心,而且萬一出事,你窩藏犯人也要受到牽連的。”
“我不在乎。”
“那你設身處地地為我想想,如果因為我,你被捕了,我將是多痛苦,你難道不明白?”
加奈子咬咬嘴唇,上村接著說,“——不要擔心,我慢慢地就會好起來,至少先等等看。”
加奈子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那麼,待會兒再來看你——真的不要緊了?”
“燈就這樣開著好了。”
加奈子正要出去,突然轉過身來,把身子緊緊地貼在躺在沙發上的上村的身上。
“等……等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