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1 / 3)

三大亨三足鼎立,在上海灘能如此長久地控製和發展幫會勢力,這在中國幫會發展史上實屬罕見。

要是說黃金榮、杜月笙、張嘯林三大亨的出現,使中國幫會的發展處於鼎盛時期,這話一點也不過分。他們無論是經濟實力之雄厚,還是與軍政界要員勾結之程度,或者經營生意(黃賭毒)之規模,令以往所有幫會首領自歎弗如。三大亨的形成並非巧合,而是當時社會條件下的必然產物。

三大享之所以能發跡,完全依賴於幫會。其中杜月笙與張嘯林算是正統幫會成員。杜月笙拜青幫頭子陳世昌為師,但陳世昌能力不大,杜月笙發家,主要靠黃金榮一手相攜。那時黃是法捕房督察長,杜隻是在十六鋪水果攤上撿些破爛水果的小癟三。有一天黃金榮在法租界以外的中國地界抓人,黃對杜的師傅陳世昌說,我是法租界巡捕,不能在法租界以外的地界捕人,你給我找幾個小弟兄,把那人綁到租界的捕房來。陳世昌說沒問題。三天後,黃金榮要捕的人被杜月笙綁到法捕房。黃金榮對杜月笙開始感興趣,便要陳世昌把杜帶來正式見見麵。杜月笙見到黃金榮後,叫了聲師叔,趴在地上一跪三叩首。黃說:“以後我的巡捕有事,你聽他們指揮!”從此杜就有了靠山,很多小流氓知道杜見過黃金榮,便都來跟杜交朋友,於是杜月笙成了一個小有名氣的流氓頭子。張嘯林則拜青幫“大”字輩樊瑾為師。唯有黃金榮的入幫時間和幫內輩分很難確定。據說黃初到滬當小癟三時,結識了另外兩個流氓,三人氣味相投,結為青幫兄弟。三大亨論輩分:張嘯林是“通”字輩,杜月笙是“悟”字輩,比張低一輩,黃金榮沒有正式拜過老頭子,在青幫中稱為空子。按照幫會組織規定,沒有進過香堂,就不能開堂收徒,所以黃金榮收徒弟不舉行開香堂儀式,隻是要徒弟寫張貼子,上寫黃金榮老師,下寫某某門生敬拜。黃見錢眼開,講實利,隻要送錢送禮拜他為師,他來者不拒。因此,他所收徒弟不下三千人,徒子徒孫不但遍布上海,甚至江浙一帶,也有他的勢力。幫會十分講究輩分高低,黃金榮之所以不放在眼裏,是因為地位高勢力強,不需要再去投師拜祖,自有一批流氓頭子尊他為“老太爺”。他雖不是真正幫會中人,但在幫會組織的地位,反比幾個大字輩的要吃得開。他曾開玩笑說過:“我是天子輩,比大字輩上多一畫”。後來他的大字輩的老朋友都勸他拜曾任通海鎮守使的張鏡湖為老頭子,他不推也不就,實際上仍未舉行過儀式。黃金榮與履行手續入幫的杜、張有所區別的是:黃金榮先在鞏固自己的社會地位的基礎上,大肆培植幫會勢力,爾後又利用幫會勢力打天下。

三大亨中,隻有張嘯林是“外來戶”,但他並不因此縮手縮腳,沒用多少時間,便與黃、杜親如手足了。他與黃金榮是通過別人介紹認識的,當時黃金榮在十六鋪碼頭當巡捕,經常在碼頭上值勤。張嘯林從船商們那裏榨來的油水總是拿出一份給黃金榮。黃見張是青幫“通”字輩的正統流氓,做事倒也落門落檻,就交了朋友,彼此稱兄道弟。張嘯林與杜月笙相識則屬巧合。一次,杜在鬥毆中被對方打得奄奄一息,張及時趕到,將他背到家中,邀醫診治,精心調養。張當時經濟很困難,為了支付杜的醫藥費,不得不典當了身上的棉衣。因此,杜對張的救命之恩,終生不忘,張在幫內的輩分又高杜一輩,杜月笙就叫張嘯林“張爺叔”以示尊敬。

至此,三大亨間的關係,也還隻是處於幫會間一般義氣的初級階段,遠沒有在上海灘擰成一股勢力,隻是後來由於一樁販毒活動促成了三大享集團的形成。《舊上海的幫會》記載,當時以黃金榮為代表的上海新幫會集團無論在社會知名度、實力還是在活動方式上都大大超過了青幫大字輩集團,成了上海灘上真正的“大亨”。1918年冬,以杜月笙為首的流氓與以英租界巡捕房探目沈杏山為首的流氓,為爭奪煙土提運權展開了激烈的爭鬥。沈杏山利用手中特有的權力公然把持了走私煙土提運權,從而斷了其他以搶煙土為生的幫會流氓的財路。為了回擊沈杏山對煙土提運權的壟斷,杜月笙在征得黃金榮同意後,指揮手下的幫會流氓,浩浩蕩蕩地開進了英租界,搶劫已向沈杏山交過保護費的土商。為將搶來的煙土盡快銷售出去,黃金榮、杜月笙、金廷蓀三人組成三鑫公司。三鑫公司設在法租界,控製了整個法租界煙土的零售批發。1919年,黃、杜乘萬國會議將在上海召開,屆時英租界當局可能將宣布禁煙之機脅迫沈杏山作個順水人情,將對潮州幫各大土行的保護權轉讓給三鑫公司。英租界實行禁煙後,果然各大土行紛紛按約定轉入法租界,甚至連沈杏山手下的流氓也全歸黃、杜調遣。當時統治上海的均為浙江軍閥,為能讓三鑫公司在販毒活動中一帆風順,不受軍方幹擾,杜月笙這時想到了來自杭州的救命恩人張嘯林。原來張從前做過幾年紡織工,後又考上了浙江武備學堂,這是個專門培養軍事人才的學校。盡管張不是個軍事人才,但卻結識了一大批朋友,其中有個叫張載陽的同學後來升為浙江省省長。張嘯林又通過張載陽的關係認識了盧永祥。1919年8月,原浙江督軍病故,盧永祥由淞滬鎮守使升任浙江督軍,盧的部下何豐林繼任淞滬鎮守使,俞葉封調充緝私營統領。得悉張嘯林這些底細的杜月笙竭力勸黃金榮重用張嘯林。此時張嘯林隻做些開設旅館、茶社、鬥牛場之類的小生意,盡管忙忙碌碌,但成不了大氣候。現經杜推薦,被安排在三鑫公司,一躍坐上了副經理的寶座(黃金榮在法捕房任督察長,不便公開露麵,便讓杜月笙任經理)。自此三大亨開始攜手共同霸占上海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