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市井飲食文化(3 / 3)

上述是按經營規模分類的,如果從風味分類,還有南味食品、北味食品、川味食品等不同風味的店鋪。《東京夢華錄》中寫道:“北食則礬樓前李四家、段家熝物、石逢巴子。南食則寺橋金家、九曲子周家,最為屈指。”南食店主要經營:“魚兜子、桐皮熟膾麵、煎魚飯”等。至於“川飯店,則有插肉麵、大燠麵、大小抹肉、淘煎燠肉、雜煎事件、生熟燒飯”,還有專為佛教徒設置的素食店。

北宋汴京、南宋臨安(杭州)的飲食行業形成了網點密集的食品市場,汴京主要街衢如禦街朱雀大街、州橋等大道,兩邊餐館林立,茶坊酒店“彩樓相對,繡旆相招,掩翳天日”。臨安街市各種行業中,有關飲食服務業的就占了三分之二以上。兩宋飲食店鋪之多並非隻是供給行旅商賈或遊宦、遊學於京師者的不時之需,而且也考慮到該城居民的需求,因為“市井經紀之家,往往隻於市店旋買飲食、不置家蔬”。

兩宋飲食行業中還有“筵會假賃”的服務項目。在汴京多由大酒樓承辦,臨安則是有名的“四司六局”(包括專掌布置打掃事項的帳設司、專掌切配烹調的廚司、專掌送菜及淸洗盤碗的台盤司、專掌送迎招待的茶酒司,以及菓子局、蜜煎局、菜蔬局、油燭局,掌管桌椅及灑掃、擦抹、插花掛畫的排辦局、掌管醒酒藥的香藥局)。臨安的“四司六局”和汴京酒樓起的作用一樣,“常時人戶每遇禮席,以錢請之,皆可辦也”(《夢粱錄》)。汴京酒樓外出服務包括“椅桌陳設、器皿合盤、酒擔動使之類”,“以至托盤下請書、安排坐次、尊前執事、歌說勸酒”,至於肴饌烹飪自然不在話下,顧客隻要點明在何處設宴,出足了錢,可毫不費力,桌椅杯盤碗筷都會安排停當,並將客人請到,把宴會辦得禮數不差。

兩宋飲食行業文化色彩很強。從商業文化角度看,它的服務程序規範化,而且熱情周到,使顧客有“賓至如歸”之感。《東京夢華錄》記載汴京酒摟服務狀況:客人進店即使一二人也要上酒壺、盤盞、筷子、菓子蔬菜各五碟,堂倌上擦筷子紙(箸紙),然後遍問所有顧客要什麼肴饌,跟著到靠近灶間處,從頭唱念如流。掌灶(鐺頭)師傅及紅白案師傅聽到了馬上就烹製,一會兒堂倌從灶內拿出二三十碗,分發給每個顧客,決不會出錯。自顧客進店到肴饌上齊,服務次序井然,餐具肴饌都很清潔。如果客人要外買食物,堂倌亦可代勞。臨安酒店服務程序與此大體相同,有的酒樓、餐館在客人初進門時提瓶獻茶,迎接人座。

兩宋飲食行業也注意到其它文化形態對飲食經營的影響。如裝飾藝術會給人以悅目和舒適之感,於是它們很重視裝飾門麵。《東京夢華錄》雲:“凡京師酒店門首,皆縛彩樓歡門。唯任店人其門,一直主廊約百餘歩,南北天井兩廊皆小閣子。向晚燈燭熒煌,上下相照。”《夢粱錄》解釋“歡門”形製時說:“其門首,以枋木及花樣畓結縛如山棚,上掛半邊豬羊,一帶近裏門麵窗牖,皆五彩裝飾。”有的酒店門首“排設杈子及梔子燈等”,礬樓高達三層,“五樓相向,各用飛橋欄檻,明暗相通,珠簾繡額,燈燭晃耀。初開數日,每先到者,賞金旗”。

至於內部布置,《東京夢華錄》雲:“諸酒店必有廳院,廊廡掩映,排列小閣子,吊窗花竹,各垂簾幕”,十分清雅。《夢粱錄》中還說:“汴京熟食店,張掛名畫,所以勾引觀嚐,留連食客。”《武林舊事》記南宋孝宗禦舟經西湖斷橋,橋邊有小酒肆,頗雅潔,其中素屏上有《風入鬆》詞一首。孝宗注目久之,問何人所作,乃太學生俞國寶所寫,即“一春長費買花錢”。從這個故事亦可見,當時飲食行業經皆者也是有一定文化水平的。

飲食業經苕者也考慮到歌舞聲色對他們營業的影響。汴京酒樓往往有“濃妝妓女數百,聚於主廊搛(簷)麵上,以待酒客呼喚,望之宛若神仙”。“又有下等妓女,不呼自來筵前歌唱”(《東京夢華錄》)。這些妓女都以獻歌獻舞為主的。宋代許多詞人寫及歌筵舞宴,不少就發生在酒樓之中。

如果說清代精肴美饌多在貴府的話,那麼兩宋的飲食行業的烹調技術則代表了當時的最高水平,甚至連兩宋宮廷的後妃官女乃至皇帝也經常到酒樓飯店購買肴饌。宋代商業發達,汴京、臨安二京都是極繁華的商業中心,不僅食物來源豐富,而且為了滿足各地來京的人們需要,生產了各種風味的食品。僅《東京夢華錄》、《夢粱錄》二書記載,當地市肆所賣肴饌就有五六百種之多。孟元老《東京夢華錄·序》雲:“兩京集四海之珍奇,皆歸市易;會寰區之異味,悉在庖廚。”看來也切合實際。

不過,兩宋飲食行業分工比較細致,有的店鋪每天隻做一種食物,由於需求量大,自然容易精益求精。如僅油餅一種,得勝橋鄭家油餅店就擁有二十餘爐,武成王廟前海州張家擁有五十餘爐,毎日生產,接連不斷。有“玉磚”之稱的“炊餅”,《本心齋疏食譜》讚之曰:“截彼圓玉,琢成方磚。有馨似椒,薄灑以鹽。”這種圓形炊餅,潔白如玉,當把它切開時散發出椒鹽的芳香,無怪宋高宗到了臨安之後還把這種小吃當成每日必食之物(見《清波雜誌》)。

飲食行業的繁榮,不僅加強了烹調技術的交流,也加劇了其間的競爭。因此,必然爭奇鬥勝,以質量求生存,如汴京東華門何、吳二家造的“魚鮓”,其原料是從澶、滑河上“斫造”的,貯人荊籠,一路上用水浸泡運入京城。它是切成十數小片為一把出售的。號“把鮓”,因“控幹入物料,肉益緊而味回”,所以味道極美,名聞天下,以致有誰人不識“把鮓”之語(《夷堅誌》)。

元代市井飲食文化除了蒙古和西域食品大量流入外,並沒有超過兩宋。明清市肆飲食行業已劃人近世,在菜係部分已經涉及到了,這裏不再贅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