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大人,不收下,就是看不起我們‘綾羅繡莊’!”覺得淩君涵也並非真心推讓,若然便一再堅持要他下去,現在又放下這句屢試不爽的“至理名言”。
“唉,如此,淩某恭敬不如從命。”淩君涵見若然的戲已做到這個份上,便照實收下了。隻是嘴角的那抹苦澀微笑泄露了他內心感到的無奈和悲哀。走出驛館的若然的心情如陰暗的天空一樣格外沉重,如在現世每次行完賄一樣,心中總感無限的悵然。記得在現世的報道上,曾看到檢察機關通過辦案實踐分析,貪汙賄賂犯罪嫌疑人一般有以下心理特點:一、攀比心理,二、從眾心理,三、圖報心理,四、貪婪心理,五、僥幸心理,六、矛盾心理。那淩君涵應該本就是富貴人家,那他收賄的原因又是什麼呢?
的確,在現世還有一個更特別的例子,那就是一些官員,他們小時候家裏很窮,曾經立誌要有一番作為,能夠出人投地,但當實權真正掌握在他們的手上後,他們卻受不了花花世界的誘惑,墮落其中,不能自拔。
想起淩君涵和煦如四月春風的陽光笑容下竟也長著一雙貪汙錢財的手,若然不覺一陣痛惜。誠然在這個黑暗封建社會的大染缸中,若想潔身自好,那隻有不做官或是位極人臣的人才能做得到的。一個官員,他若想上位,或是有一番作為,隻得走那條“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連鎖貪汙路線。可一想到這樣一個溫婉如水的男子,竟被這紛繁的世道染得渾濁不堪,若然還是會感到深深地惋惜——正如曾經清純的自己一步步走向墮落,走向萬劫不複……
想到才二十出頭的少年卻正在直麵這種灰暗的官場,對淩君涵若然倒沒有對別的貪汙官員那種厭惡的感覺,心中卻又多了一份憐惜——她心痛這個有著純淨微笑的大男孩要去麵對這種陰暗,要參加這種陰暗。或許古代的社會不會比現世的幹淨到哪裏去!若然悵然地如是想。
隨著大把鈔票的流失,伴隨著心痛的行賄之路,“綾羅繡莊”的分店是開了一家又一家,在短短一個月內,就開遍了三郡五大城。如三個月前綾羅城中的其他繡莊一樣,別的大城中的許多繡莊不是被若然吞並,就是關門大吉。總之,進入秋末,若然綾羅繡莊的氣勢大有蓋過慕容繡莊的勢頭。到了最後,也隻有零星幾家繡莊還在負隅頑抗,作著垂死的掙紮。不過慕容繡莊對此遲遲都沒有拿出什麼對策來,他們這樣沉得住氣多少還是出乎若然的意料的。隻是平靜的表麵下,對手越冷靜,若然也就越是感到不安。如果他們刻意的冷靜是想要引起自己的恐慌,那無疑他們做到了,若然如是想。
“程公子,什麼時候履行那日許下的承諾呢?”初冬的某天早晨,帶著邪魅笑容的慕容吟風終於出現在了若然剛買的別院裏,身旁不見一位隨從,一襲紫色錦袍上繡著若幹條銀紅臣蟒,愈發襯得他的笑意詭異不同尋常。
若不是慕容吟風再次提起,若然忙得幾乎快忘了這些事。“慕容公子覺得什麼時候適宜,那就什麼時候吧。”見對方稱自己為“程公子”,若然也無意撕開兩人的真實關係,照樣和他一樣打著馬虎眼。
“哦?賈小姐不怕這隨我一去,莊中的生意無人照管,從而耽誤了你的好生意?”知道若然忙著賺錢,連吃口飯的功夫都沒有,慕容吟風不禁打趣道。
“公子所言差矣。”聽到慕容吟風玩味的話語,若然不禁有些不悅,道,“如若一個人管理一家店鋪,為的是讓店內的所有人都離不了他的管理,那他恐怕不是一個真正的好管事吧?”
“哦?”慕容吟風對若然的這番理論也起了興趣,像是又發現了一個驚喜似的,眼中閃出了別樣的光芒。
“難道慕容山莊的生意都離不了一個人?”若然乘勝追擊,打算勢必在氣勢在先勝過對手去。
“嗬嗬。”慕容吟風對若然的巧舌詭辯,也不計較,隻是輕輕地笑著,“你說呢?”
“依我之見啊……”若然思索著該如何說下文,卻見外屋閃過一道熟悉的人影,影子隨即侍立在門側,看清來人是誰,若然不由地道,“大嫂嗎?進來吧。”
張大嫂慢騰騰地走進內屋,見有一陌生男子坐著,更不知該如何開口,抬頭又見到若然鼓勵的眼神,隻得顫顫道:“大妹子,金老板……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