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夫人聽了曲清幽的話愣了愣,回頭看著那聳搭著腦袋的兒子,在獄中她就盤算好了,出獄的話一定要賴在定國公府的,若是這樣,兒子就永遠也沒有改進的一天?曲清幽話裏的意思是這樣嗎?
“舅母,表弟,好不容易可以脫了牢獄之災,你們應該為自己的未來打算一番才是道理。”曲清幽道。
楊夫人捏著手中的銀票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就出了定國公府,唐定康有些不甘地看了眼母親,“娘?”
“走。”楊夫人拉著兒子,“難道你還要在這兒丟人現眼?”
唐定康就這樣被楊夫人拉著離去。
曲清幽看著楊夫人和康定康離去,轉身進去看著那臥在床上不能言語的唐夫人道:“婆母,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這樣做也是為了舅母與表弟的前程著想。”
唐夫人閉著眼不言語,她現在想說什麼也說不出來了,惟有任兒媳婦處置,再說娘家人確實也不爭氣。
大金國與大夏國的邊境,這段時日裏,傷勢沒有那麼重的依達背著霍克艱難地逃生,從那冰冷的河水出來之後,稍做休整之後,他們就踏上了歸程,途中有好幾次都被人收留,為了不讓人把自己的行蹤泄露出去,依達離開時都會把那農戶全家殺光,霍克中的箭傷很嚴重,時常發燒,他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躲過了盤查,這才逃到這邊境密道來。
依達對背上的霍克道:“國師大人,忍著點,過了這個嶙峋峭壁,我們就回到了大金國境內。”
霍克咳了好一會兒,自從被那兩隻箭射中,他就落下了咳嗽的毛病,“依達,你放下我,我自己攀爬,這一路你身上也有傷,背著我更難攀爬。”
“國師大人,不礙事的,我沒有傷及肺腑,而是傷在贅肉上。”依達咬牙道,支撐著他的隻有一股意念,就是把國師大人平安地帶回大金國境內。
霍克見勸不動依達,自己也沒有力氣從他背上翻下來,唯有讓依達背著他爬上那峭壁,寒冬的風依然在刮,他忍不住又咳了起來,背上的傷口一痛,想到羅昊那晚的追殺,他就緊握拳頭。
依達背著霍克爬著,腳下突然一滑,頓時他與霍克兩人都跌了下來,身子往下滑,顧不得疼痛,他使勁抓著一塊岩石,這才穩住下掉的勢頭,他背上的霍克也緊緊地抓著依達的肩膀。
“國師大人?”
“沒事。”霍克道,雖然背上的傷口有裂開的樣子。
依達重新又把霍克背在背上,一步一步地攀爬上那嶙峋峭壁,當他站到峭壁頂看到那一片開闊的草原就在他眼前的時候,頓時大喘了一口氣,一鼓作氣地衝到了峭壁之下,遠方有人騎著駿馬而來,他剛想要大喊。
霍克就阻止他,“別喊,不知道是我們自己人還是大夏的人?”
依達想想也是這個理,帶著國師大人躲到了一旁的大石之後,直到那群人跑到了附近,聽到了那熟悉的交談聲,於是驚喜地與霍克交換了一下眼神,急忙衝出來,道:“國師大人在此。”
大金國的人看到有人突然跳出來,都提起了大刀,尤其是這個人還一身狼狽,衣著破爛,就更是警惕,不過一聽到那熟悉的語言,警戒心才收起,尤其是聽到國師大人這幾個字,忙衝上前去道:“國師大人還活著?”
“活著,還活著。”依達欣喜地道。
那幾個人急忙衝到岩石後,看到那同樣狼狽不堪的霍克,先是震驚然後又是驚喜地道:“國師大人,真的是國師大人。”
霍克沒有過多的力氣說話,而是虛弱地點點頭,任由那些人把他弄上馬背,往大金國最近的營地而去。
回頭看了看大夏的方向,他微微眯了眯眼。
寧國公封地上,羅昊接到朝廷的邸報,打開來看,永安帝果然已經死了,而四皇子趙稹登基為皇,來年改國號為慶隆。
羅闕被人攙扶著出來,看到兒子那凝重的表情,道:“四皇子登極了?”
“嗯。”羅昊把邸報遞給父親看,然後打開家中妻子的來信,信中對於家中事隻有廖廖幾句,更多的是寫壯壯和小小的成長中發生的事情,當他看到兒子和女兒已經會爬的字句的時候,真想插翅飛回妻兒的身邊。尤其是妻子在信中末尾留下的想你兩字,他的心更是一顫,心中默念:“清幽,我也想你。”
“報。”有人進來。
羅昊把信折好放到懷中,道:“找到那個國師了沒有?”
他的話一出,正看著邸報的羅闕與榮先生都抬頭看向報信之人,那個人自跳進湖水之中後,他們就不停地搜刮他的下落,但總是被他逃脫了去。
“沒有,不過我們找到山中有人家被殺。”來人稟報道。
“被殺?”羅昊重複道,然後手中的拳頭也緊握,“這個國師看來已經逃出了我們的搜尋範圍以內了。”若不是被寧國公的餘孽所拖延,他一定會親自去搜捕他。
“你是說他逃回到大金國了?”羅闕道。
羅昊點點頭,“過了這麼久,我們布下了不少人搜尋他的下落,但都沒有所獲,隻能說他要不是死了?要不是逃了?現在有找到山中有人家被殺,從此可見他還活著,並且已經逃跑了。”
“這個國師活著一天都是麻煩。”榮先生皺眉道。
羅昊自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這個人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再抓到他了,“縱虎歸山,終是一患。”然後抓著盔甲戴上,朝父親道:“父親,我要出發了。”
“嗯,去吧。”羅闕點頭道,趁早把這些殘餘份子都消滅掉,他們也好早點回京與家人團聚,突然想到什麼,道:“今兒個澈哥兒與雪姐兒滿周歲,對吧?”
羅昊想到妻兒,遂笑道:“嗯,父親沒有記錯。”不知道這倆孩子在抓周上會抓到什麼?他又不止一次感歎若在京城就好了。
燕京城,因為正值永安帝的大喪期間,所以朝廷禁止宴會與婚嫁三個月。羅澈與羅瑩雪的周歲原本要大辦一場宴席的,但礙著這國喪期間,惟有一家人私下裏慶賀一番。
曲清幽親自給兒子穿上那漂亮的冬衣,戴好那狐皮做的小帽子,看著他興奮的不停“捏、捏、捏”叫個不停,她忙糾正道:“娘,娘……”
“捏……”羅澈抬頭看著親娘笑著發出這個聲音。
曲清幽笑著拍拍他的小屁股,“笨兒子喲。”然後放開他在一旁,接過周嬤嬤懷中的女兒,也親自給她穿上漂亮的衣服,女兒也是一個勁地朝她笑,學著兒子那“捏……”聲。
曲清幽帶著穿戴一新的孩子們到那正堂而去,看到穆老夫人、廖夫人、牛夫人等人都在,“澈哥兒與雪姐兒來了,給曾祖母請安。”她把懷裏的兒子的手做成揖朝穆老夫人行禮,“還有各位嬸婆。”
穆老夫人一把接過羅澈在懷裏,曲清幽又把女兒抱過去依樣畫葫蘆了一番。
眾人正準備讓孩子抓周,突然宮裏的太監來了,羅太後與羅梓桐兩人都給滿周歲的孩子賜了不少東西,穆老夫人笑嗬嗬地接過旨意,讓人拿銀兩送走了宣旨的太監,然後才笑道:“澈哥兒,雪姐兒,看看你們的姑婆與姑姑兩人多疼你們。”
曲清幽卻是笑道:“在這喪期裏,沒想到太後娘娘與皇後娘娘還記掛著這倆孩子滿周歲的事情。”
穆老夫人笑了笑,然後抱著羅澈起身,把他放在那毛絨絨的地毯上,道:“澈哥兒,選一樣自己喜歡的。”然後又接過羅瑩雪也放在了地毯內。
地毯上有不少物品,像三字經、戒尺、印章、金算盤、小木劍、勺子、筷子、胭脂、玉梳等等物品都有。
羅澈與羅瑩雪好奇地在裏麵爬來爬去,這些東西都令他們覺得新奇不已。
廖夫人拿著那印章引誘著羅澈道:“澈哥兒,到嬸婆這兒來。”
羅澈看了看那印章,笑著慢慢朝廖夫人而去,廖夫人忙又搖了搖手中的印章,羅澈咧開小嘴笑著趕緊爬過去。
眾人看著羅澈朝廖夫人而去,都笑了笑,這可是好現象,穆老夫人坐在椅子裏接過珍珠遞上的茶水,笑吟吟地正準備要喝之時,羅澈的動作讓她手中的茶碗差點都要掉下來。
就連曲清幽也愣了一下神,這孩子什麼東西不抓,抓那個幹什麼?
隻見場中的羅澈原本是要爬向廖夫人的,突然他看到在妹妹正拿著那胭脂盒,他被那美麗的色彩迷惑住了,於是轉頭爬過去搶妹妹手中的胭脂盒。
羅瑩雪看著這哥哥居然要搶她手中的物品,小嘴一癟,死勁拿著,不給哥哥搶去。
頓時,兩個孩子都相搶著那盒胭脂,誰也不讓誰。
曲清幽忙上前準備調停這倆孩子,穆老夫人卻伸手攔著她,道:“這抓周屬玩鬧性質,你在旁邊看看就好。”
曲清幽這才站在一旁,看了一眼穆老夫人有些嚴肅的神色,什麼玩鬧性質?老祖母分明是當成了一回事來看,遂搖頭笑了笑,她那傻兒子搶著一盒胭脂的行為肯定會被笑上好久。
廖夫人看到這情景,忙把印章放下,拿起了三字經去引誘羅澈,無奈娃兒不賞臉,一個勁的和妹妹相搶。
牛夫人急忙蹲下,拿著玉梳去引誘羅瑩雪放下胭脂盒,免得這倆孩子為了一盒胭脂哭起來。
羅澈塊頭稍微大一點。使勁把妹妹手中的胭脂盒搶了過來,拿在手上把玩著,看得曲清幽頓時哭笑不得,轉頭看向穆老夫人,這老夫人卻是皺著眉頭的,她又不好出聲讓兒子趕緊放下,惟有為兒子捏了一把汗,心裏默念:“傻兒子,快放下。”
羅瑩雪看到胭脂盒被哥哥搶走了,眼看就要哭出來了,沒有看向牛夫人的玉梳,她在地毯裏爬了起來,準備去搶回哥哥手中的物品,但突然一把小木劍引起她的注意,她的哭意又停止了,伸手去抓起了那把小木劍,拿在手裏好奇地把玩著。
眾人又是一驚,哥兒抓著一盒胭脂,姐兒卻抓著一把小木劍,怎麼本末倒置?穆老夫人看得快要掩額了,這倆兄妹是怎麼了?居然選了對方應選的物品。
在一旁看著的殷雅詩撇撇嘴,看來羅家要出敗家子,這真是太好了。
就在眾人心裏都“咯噔”了一下,羅澈玩了胭脂盒有好一會兒後,覺得沒意思,又把那胭脂盒扔掉,眾人看到他又兩手空空地爬了起來,都鬆了一口氣。
羅澈才不管這些大人緊張的心情,自顧自地爬了起來,一會兒拿起金算盤玩了起來,眾人又把心提高起來,然後看到他扔了金算盤,這才又鬆口氣,這孩子怎麼弄得大家都緊張不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