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聽蘇納說完也是喜形於色,站起身來向蘇納敬酒,蘇納則樂的一飲而盡。
晚餐在歡樂的氣氛中進行著,蘇納也暫時放下了架子跟這個下級軍官家庭相談甚歡。直到團長的神色毫無預兆的變得凝重起來。
風從並不嚴實的門縫中灌進來,吹得吊燈吱呀作響,吊燈上的蠟燭因此忽明忽暗。蘇納不解的盯著團長。兩個女人更是對眼前的氣氛無所適從。
良久,團長的眼中忽地閃出一絲令蘇納捉摸不定的神色,隨後開口說道:“不知我這樣說合不合適,總之,您要交好運了,阿爾弗烈德先生;或許我的運氣也不壞。”
團長話音剛落,外麵傳來急促的警鍾聲。身為自由哨兵的蘇納急速的在腦海裏回想著警鍾守則,在心裏確認了幾遍幾乎同時和團長說出來:“蠻族入侵。”
“這是來自一個二十年老哨兵的直覺。”團長看著蘇納並未釋然的疑惑雙眼,自信滿滿的說道。
來到望塔上,遠方出現了一條紅色的火光將黑色的草原與同樣黑色的天幕準確的分割開來。
“二十五萬人,我不會算錯的。十幾年前我見過這場景”團長輕聲說道。
“團長,已經準備妥當了,抓緊時間吧,他們要過來至少得到後半夜。”一旁的侍衛長向團長說道。
“好你先去召齊人馬,一個都不許少,在廣場等我。”
“好的團長。”侍衛長唯唯諾諾的下去了。
蘇納一直跟在團長身邊,並未回營就位。聽侍衛長與團長的對話,蘇納也好奇的問道:“難道團長大人對此早有準備。”
“當然,我們可以在一個小時之內把要塞的東西全部搬空,隻需要半夜時間就能撤到潘塔河畔,那裏早已準備好了渡船;這樣的話,無論北方軍團是否抵擋得住蠻族軍隊,我們都能最快的時間脫離戰區,還不遺漏每一個人。”
蘇納聽完團長一席話有些憤怒的說道:“你……你們這是不戰而退……”
團長淡定的說道:“能怎麼樣呢?這裏所有人中,隻有您,阿爾弗烈德先生的劍沒有生鏽。況且我們隻是哨兵,隻要大潘塔城的頭頭腦腦們能在規定時間內接到我們的警報,我們是沒有任何責任的。”
盡管蘇納身上流著阿爾弗烈德家族的血液,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榮譽感,但還是不得不對當前的形勢有著清醒的認識,並未對團長的話做出反駁。
“對了,您可以選擇留在這裏;蠻族並不會傷害你,相反,你會享受到他們最高的禮遇;按照他們習俗,蠻族國王會把最小的女兒送進你的營帳陪你共度春宵。最後我們的國王會花費巨額的財富為阿爾弗烈德家族贖回他們的繼承人,你則會英雄般回到莫提瑞爾!”
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蘇納第一次受到了嘲諷,驚呆了,甚至無法作出任何反應。
團長確實說的是實話,自己是有很多選擇的。既可以選擇留下來單獨麵對二十五萬大軍,活下來成為英雄;也可以第一時間把警報送往大潘塔城,同樣可以活下成為功勳哨兵。
而那些人,留下必死無疑;逃走的話同樣麵臨這死神的追蹤。帝國法律雖然沒有對他們的行為有過多的苛責,但馬克·莫若雷決不會容忍自己的治下發生這種事情。
此時城牆上已空無一人,往城內看過去,火把把廣場點亮如同白晝,此時南門已經洞開,一批人已經陸續出城了。
“看來這群人還是有著最後的一點良心的!”蘇納在心裏苦笑著說道。因為這最先走的一批人是老弱婦孺。偶爾有一兩個人想混進這第一批人當中,也被拖了出來。眼前的景象像一幅滑稽劇。
不過既然是一場劇,那就必定有離奇的轉折。第一批人的衛隊出城,南門卻忽然關上了。這出乎蘇納的預料,同樣,廣場上的士兵們也沒想到。一時間人群變得騷動起來。
團長的聲音中氣十足,的確像一個久經沙場的老將發出的聲音:“你們要留下隨我一起抵抗蠻族!”
底下人群一片嘩然。
“不可能!”
“團長,你瘋啦……”
人群逐漸由騷動向騷亂轉變,廣場的火光變得閃爍起來。
這時,侍衛長走向前去,一下跪在團長麵前,似乎想給團長施壓;見侍衛長的舉動後,各小隊的隊長都集體圍了過去,跪在團長麵前加入了侍衛長的行列。
蘇納此時已暫時忘記了自己和他們所處同一境遇,雙手支撐著下巴靠在女兒牆上,忘情的欣賞這劇情的發展。
隻見老團長並不多說話,拔出寶劍,一劍刺進了侍衛長的胸膛。與此同時,幾個小隊長連跪也跪不穩,嚇得攤到在地。
“誰再敢說出一個退字,軍法從事!。”團長收起了寶劍,把臉轉向幾個小隊長厲聲喝道:“歸隊!”
人群一下安靜了,很顯然,這群人見不得血;有人已經開始瑟瑟發抖。
蘇納心裏又苦笑了一下,就算能讓他們都不走,但是能指望這群人怎麼樣呢?跟蠻族拚命?很顯然,他在自己生命終結前的最後一秒鍾都不會對強者有任何一丁點想要反抗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