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主燃香客和盤托出加林夫與自己隻是養父子的關係後。又將如何遇到並收養加林夫的往事敘述一翻,老陳暗想:看來這個加林夫還真是不簡單吶。
一旁的約書亞聽到這翻事實後,好奇的問道:“島主,你的意思就是說連加林夫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出生於何處嗎?”
燃香客點頭回答:“沒錯,但隨著他的成長,更令我吃驚的事情也隨之發生了,他有著驚人的學習能力,隻在十歲的時候,就完全掌握了我所研究的所有計算方式,並且他的學習能力也讓他精通數十種語言,這可是常人無法比擬的天賦。但同時,我也發現,他在睡著的時候總會不由自主的,在夢話中述說一種我從未聽過的語言,我查閱島上所留下的千年古籍,才依稀辨明,這是一種古漢語,是早已消亡的語言,但當他清醒後,卻對這種語言忘個一幹二淨。這些事情,讓我不斷的質疑是否真的有轉世托生的事情。”
老陳神色凝重的說道:“你的話,讓我不寒而栗,這仿佛真的就是傳說中的轉世投胎。”
燃香客:“我也猜到了,為此我特意命人請教了遠在西藏的高僧,****喇嘛,希望他能幫助我解答傳世之謎,但****喇嘛卻沒有明說,隻是示意因果自然天定,事情真相終究會大白天下。我所做的,隻是等待,****大師贈我八個字”遇陳而解,隨陳而遊“,當我聽到陳先生在日本大破多本叛逆的消息時,這才聯想起****喇嘛贈我的真言。”
老陳接話到:“遇陳而解?所以島主才會認為加林夫的身世會因為遇到我陳盺書而解開嗎?“
燃香客肯定的點點頭。
約書亞:“島主,你的話,我真的是聞所未聞,既然連那個什麼喇嘛,那樣的高人都無法解釋他的來曆,我們又能幫到你們什麼呢?”
燃香客搖搖頭:“少校,請聽我說,加林夫雖然有著驚人的天賦,但也有著幾乎致命的缺陷,那就是……”
說道這裏,燃香客明顯有些慌張,語速加快。
燃香客:“他有著人類不可能擁有的一個器官,鰓。”
老陳一愣:“什麼?你說什麼?鰓?“
燃香客此話一出即是告訴大家,那個長相帥氣的加林夫,並不是人類。
燃香客沒有因為老陳的驚詫而停頓,反而繼續說道:“加林夫他既有著魚類一般的鰓,也有著人類的肺,他可以在水中自由呼吸,也可以在陸地上宛若常人,但他每天必須浸泡在水中一個小時,否則就會窒息,就因為這個致命的缺點,有很多次他都遊走在死亡的邊緣。“
燃香客的一席話,令三人非常吃驚,約書亞說道:“上帝!難怪他可以在水中泡那麼長時間,直到我們拉他上了木板。“
燃香客:“他的鰓生在肋下,與肺部相連。也導致他的身體異常虛弱,不能做強度很大的事情。“
老陳:“那麼您的意思是我們這趟大清之行,幫助加林夫尋根溯源嗎?“
燃香客:“陳先生,我知道您博古通今,是漢學大師。更有勇敢機智的美軍少校約書亞和身手不凡的劍聖柳生館主。我在這裏拜托三位,懇請你們幫助他找到自己的身世,最近幾年當他知道與我們不同之時,自卑一直困擾著他。如果任其發展下去,憑借他的學習能力,一定會走上歪路。若能讓他認清楚自己的真正來曆,讓他多加曆練,或許就能消除心中的障礙吧。”
老陳:“難道說加林夫有危險的性格傾向嗎?”
燃香客:“他是個天才,但當他知道自己與常人不一樣之後,他的性格就開始變化,本來性格純良的他卻整日將心思用在發明武器之上,所以我才將他派出去執行任務,分散他的注意力。”
約書亞:“您的意思我明白,是想讓他放棄自己與人不同的想法,才讓他加入我們,但為什麼您不去教授他正確的人生之路呢?”
燃香客停頓了一下:“我剩下的生命不多了,幾年前,我因為研究家傳古卷上所記載的煉藥之法,以身試藥,導致五內俱傷,現在身體狀況每況日下。“說著撩開了長袍,露出小腿。隻見那小腿上幾乎不見半點肌肉,猶如枯骨一般。
柳生堂看向燃香客的腿,馬上明白了:“燃香客,難道你現在……。。?“
燃香客點點頭:“沒錯,我的全身正在衰竭。我的祖上幾乎都是因為研究代代相傳的煉化之術而全身衰竭而死,我亦不例外。將加林夫托付給你們,這是我臨終唯一的心願,上天將你們三位送在我的麵前,我知道,我的心願終於可以了結了,你們一定會幫助我,幫助加林夫。是嗎?“
眾人看著燃香客真摯的眼神,一時真就找不到拒絕的理由,這個忙到底幫還是不幫呢?大家可是真的疑惑了。
柳生堂獨自扭過頭去說道:“我是一個武夫,我隻能保證他不受到傷害。“
柳生堂說完後看著老陳,老陳聽柳生堂這話,話中的意思仿佛是已經答應帶著加林夫一起上路,那自己又怎能唱黑臉呢,老陳屢屢胡子,開口說道:“我倒是可以嚐試幫助他找到自己的身世。”
約書亞聽後,無奈的攤了攤手:“好吧,那我來負責監督他每天一個小時的沐浴。哦………監督一個男人洗澡……這個差事…………真是奇特。”
燃香客聽到三人全部同意,非常激動:‘感謝你們,感謝你們,我……。。”
燃香客說到這裏,突然想起了什麼,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圖。哆哆嗦嗦的展開。
燃香客:“三位,我除了加林夫這個義子之外,沒有後嗣,這張圖,是我祖上傳下來的煉化法門,自我祖上傳下,我的父親告訴我,這個煉化法門是將五金入藥之法,若成功,藥石則具備了強硬筋骨,將骨肉硬化至如鋼似鐵的程度,雖然和陳老先生口中的長生不老仙藥大相庭徑,卻也是傳奇之法。本來此卷軸是要傳與加林夫,但加林夫從小誌願不在此,我又不願我的祖先難以瞑目,所以今日把這圖轉贈與陳老先生,望陳老先生能參透其中的奧秘,再傳與加林夫,以免祖先怪我壞了曆代傳承下來的規矩。“
說罷,燃香客伸手將地圖遞了出去。老陳此時心裏真是七上八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接了吧,聽燃香客方才所言,曆代傳人都沒有煉化成功過,自己難免也會失敗。不接吧,燃香客苦苦相求托孤之事,這藥石卷軸算是見麵禮,不收也就是等於拒絕他的好意。想了半天,老陳還是伸出雙手,接了。
心下想到,算了,管他呢,雖然不是長生卷,但也是在仙山所求來的寶貝,留著就當是留個念想吧。
老陳接過地圖,看了大約幾秒,神情由無奈開始變的專注,老陳心想:這是……。。利用五種金屬煉化入藥的法式,單看五行岐黃之理,好像並沒有什麼不妥,並且這入藥藥理,好像………。好像…。。還與長生之法有些蛛絲馬跡的牽連。但一時之間,縱然老陳有天大的本事,也參不透這其中真正的奧妙所在。
燃香客繼續說道:“在我年輕的時候,父親因為以身試藥,全身體力枯竭,臨終將這張圖贈送與我,並告訴這圖乃祖先所創,其真實性毋庸置疑。”老陳知道燃香客這麼說,是想消除自己的顧慮,但熟不知自己看到此圖時就已經確定這圖是真非假,其中蘊藏著非凡的岐黃藥理公式。
老陳顫巍巍的將製藥卷軸收藏好,他萬萬沒有想到,在這方丈島中,竟然尋獲了和長生有些聯係的製藥寶圖。而且老陳清楚的記得,就在加州的礦洞深處的徐福葬身之所,那卷徐福留下的遺書上清楚的寫著,徐福到達仙山,經過仙人指點,尋獲配藥法理。返航途中,船隊眾人糧水皆盡,幸好途徑倭奴國(日本),受到國王的大力幫助,為報答倭奴國王,這才根據仙人的指點,繪製出描述製藥過程的長生卷留在日本。
卻不料當他再次踏上歸途時,竟在海中迷失方向,一路漂流到了美洲。但這三座仙山,徐福是否全部拜訪過?如果全部拜訪,那麼真正的長生藥方是否就應該在蓬萊或者瀛洲島之上?無論如何,身為玄學宗門弟子,有幸踏上傳說中的仙山,就是福果。
老陳想罷,將圖紙鄭重的保管好,對燃香客道謝,感激不盡。燃香客也甚是喜悅,畢竟有人答應幫助他照顧唯一的牽掛,他的義子加林夫。此次可謂是雙方達成了共贏。
燃香客看看窗外,百獸安寂,百鳥歸巢,燃香客輕聲道:“三位,今晚請暫時在這兒休息,清晨時分,此島就可以隱秘的到達大清海域,我會將你們送到最近的島嶼之上,在那裏會有專人將你們送至清國天津的大沽港,還請勞煩三位對方丈島的所有之事保密,畢竟我們已經與世隔絕了幾千年。“
老陳點點頭:“放心,如此仙境,若被世俗名利者知曉,必會爭奪,而爭奪就難免爭端,無論爭端大小,受苦的,還是百姓。“
燃香客笑了:“陳先生果然是賢者慈悲之心,將加林夫托付給你們,我也再無遺憾了。”
約書亞和老陳看著燃香客那張滄桑的臉,雖然年紀不老,但卻仿佛包含了對萬事萬物的牽掛。老陳沒有再說什麼,他們清楚,這個逍遙世外無欲無求,生活在如此安逸的世外桃源的島主,無論他精神上如何富足,卻無法控製自己那顆凡人的心,這也許這就是人類最閃亮的點吧,甚至,連殺伐無度,冷血無情的佐佐木小次郎也都無法跳脫出親情的羈絆。
深夜中,三人入寢,柳生堂與加林夫睡在一起,而老陳則和約書亞睡在一個臥房。
要說這方丈島上物件也是奇特,臥房的光源竟然不是油燈,而是眾多螢火蟲圍聚在一起發出的柔和的光芒。就好似一顆發光的隕石一般。見慣了島上奇景的幾人很快融入了這裏,並沒有感到不適。
但,經曆了許多的約書亞卻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良久,約書亞小聲的問老陳:“陳,我們還有最後一顆長生丸,完全可以救他一命。”
老陳沉默了一會,她知道約書亞口中所說的他,就是指燃香客。
老陳慢慢的說道:“佐佐木小次郎在還是徐福徒弟的時候,又何嚐不是個好人呢,為了解救師父的困境,甘願獨身漂泊過茫茫大洋,但時間最終會改變一個人的本性,就如同王權沒有永恒一般,人的信念也沒有永恒……。。這就是為什麼上天會給每一個物種以有限的壽命,隻有沒生命的山石才會永不改變的原因。這些無關乎人性對錯,隻是自然法則而已。”
約書亞撇撇嘴:“陳,我不同意你的說法,我隻知道善待每一個好人,懲罰有罪的惡人。”
老陳:“你或許是對的,我也很不希望任何一個善良的人變質。但,你有沒有想過,燃香客乃化外之人,這裏沒有爭端,萬物和諧共存,一片祥和,在這裏生活,即便仍會經曆死生之苦,但他會因為這些而懼怕嗎?我們既能幫助他完成心願,他已了無心願,此時,死對他來說或許就像飲茶觀花一般淡然。”
約書亞翻過身去,小聲嘀咕:“不想用寶貝救人,還說這麼多借口,分明就是狡辯,你們清國人心眼太多,真是狡猾。”
老陳知道約書亞小聲嘀咕就是在說給他聽,微微笑笑,說道:“不論何時我都會選擇救一群人,而犧牲一個人。即使那個人是最無辜的。”
約書亞抱怨的說:“救人就是救人,是善良,不救就是不救,是冷酷。”說完,將頭埋進被子之中。老陳搖搖頭,拖長了聲音:“約書亞……。。這些道理,日後你自然會慢慢體悟到的。”
約書亞顯然對於老陳的回答很不讚同。
老陳怎能不知,他笑嗬嗬坐了起來,縷了縷那撮胡須,慢悠悠的說道:“洋鬼子,你那顆長生丸可是世上僅剩的最後一顆,我不知那丸藥藥理如何,但隻憑我對玄易的理解,恐怕這丸藥能逆轉生死也說不定,生死既然都不可定,那麼善惡又如何界定?陰消陽長,善滅惡生,善惡本就互為相輔,若你能徹底參破這世界反複無常的道理之道,那麼,就可以出師啦。”
老陳故意拖長音調,約書亞知道老陳是為了讓自己知道,他的意識學識還差的很遠。但約書亞可不買老陳的賬,隨口說道:“我隻管救該救之人,若他變成惡人,我再親手終結他。這枚藥不過是藥而已,不要說的那麼複雜,什麼善惡相輔,我沒有那麼高深的意識。“
說完,約書亞摸摸那顆長生丸。藥丸就被他貼身縫在內衣之上,生怕一個不留神丟了寶貝。
老陳搖搖頭歎口氣,說道:“睡吧,今日且先不說這些,既然你因緣際會入我易門,則注定你會經曆大不平凡的人生,無論如何,我隻想你初心不改,不貪,不癡,以道義立身……。“
約書亞沒有回話。但老陳話中的道義,何為道義?恐怕他現在根本下不了定義。他一直沒有想通自己要追求的到底是什麼,刺激?正義?還是信義?或許在日後的曆練中,他可以想通。
說完這些,老陳彎起腰衝著圍成一團的螢火蟲吹了口氣,螢火蟲即刻散開,各自向門外飛去了,星星點點的光在黑暗中熠熠閃爍,好不美麗。
這一夜,幾個人都睡的很沉,也許漂浮在海上確實非常累了,他們很安然。
第二天,睡夢中的老陳突然感到臉上一陣濕潤,他慢慢的睜開眼睛,不知何時,昨天那隻麒麟跑到了自己的床頭,像隻小鹿一般舔著自己的臉。這下可真是不適應,這濕滑的感覺很不舒服。於是,老陳急忙坐了起來,摸摸麒麟的鬃毛,麒麟很聽話的走到屋角。這時門外傳來燃香客的聲音:“我們的浮島已經飄到了離大清海域最近的地方,請陳先生,約書亞長官,柳生館主準備一下。是時候準備離開這裏了。“
三人迷迷糊糊的穿好衣服,簡單清洗一下。前晚三人全部泡在海中,醒來時也不知道何時是誰早已給三人準備好了新的衣服,約書亞看著放置在床上的新衣服,這是他少校的軍裝,自己已是好幾年沒有穿過美軍的軍裝了。約書亞笑了笑,不禁暗暗佩服燃香客看似遠離塵囂,卻對這個世界了如指掌。隻是他想不通,為何燃香客會對生命如此淡然。在上虛幻境中,自己就是因為始終不放棄生存的機會才得以脫困的。
三個人出得門來,隻見島上居民全部等候在門外,大約有一百左右,燃香客拱手相送,老陳等跟隨著加林夫走到下島入海之路,低頭看去,一條人工開鑿的小路,直接海平麵,礁石上拴著一座中型船隻,想必就是送他們離去所用。
燃香客將準備好的水與幹糧交給加林夫,老陳回首與眾人道別時,那隻麒麟卻顯的格外焦躁起來,就在眾人目送老陳歸去之時,那頭麒麟不知怎地,猛的撞向一旁的岩山之上,“嘡“的一聲,岩石發出巨響。骨碌碌一個物件掉落在地。正是一隻麒麟斷角。這一撞誰都始料不及,平日裏性格溫順的麒麟,竟然會狂躁起來自斷一角。
老陳幾人停住腳步,燃香客慌忙上前查看麒麟傷勢,麒麟雖然斷角,但卻並未受傷,可知麒麟撞山時,分寸拿捏的很準,自己不曾傷著身體。
老陳雖然隻來了一日,但卻感到與這隻麒麟仿佛有緣一般,老陳撫摸著麒麟的頭,努力安撫。而麒麟也恢複平靜,依偎在老陳肩膀處。不時的用蹄子將斷角踢到老陳腳下。
燃香客看在眼裏,頓時明白了原委。
燃香客抱拳:“陳老先生,看來您與麒麟頗為有緣,今日麒麟之所以斷角,隻是為了將斷角贈送與你。“
說著燃香客從地上撿起斷角,雙手捧上:“在下不敢妄言,這世界上,恐怕隻此一隻麒麟了,麒麟通人性,可觀大千世界人性善惡,可預言事物吉凶,可辨前路迷途。依我看,它將這角贈與您,是知道您此行必有凶險,而這角或許可祝您脫災離難吶。“
老陳豈能不知麒麟角是何物,此乃錢財無法估量的奪天珍寶,他看看麒麟,麒麟仿佛也看通了老陳心境一般,點點頭。示意老陳盡管接下。老陳輕歎一聲,雙手接過麒麟角,用白布包裹,放入行李之中。
麒麟站在島的懸崖處向遠方長鳴,老陳再次與眾人道別,這下,可是正式踏上離島之路,雖然隻有一日,三人卻感到幾年來少有的寧靜與安心,盡管略顯不舍,但他們還有自己的使命需要親手完成。
幾人上得船去,放下行李。加林夫並不知道燃香客托孤之事,隻是聽從養父的命令,跟隨老陳出海,一路照顧他們周全。燃香客知道,這個孩子,恐怕此時見他的是自己一生中最後一麵,眼中不禁眼中留下淚水,老陳在船上看的真切,深知燃香客心境。老陳看著年輕的加林夫,回憶起燃香客的囑托,心中喜憂參半,喜的是又多了一個同伴加入行列,憂的是真不知道此行到底等著他們的是什麼,又如何能夠保全大家的安全,如何實現對燃香客的諾言。
船駛出迷霧,果然,方丈島上的白天就是島外茫茫大洋的黑夜,漫天星空照亮著海路,船一路前行。終於,大約行駛了兩天的海程,看見遠方佇立著一座孤島。
這是一座極小的島嶼,或者,與其說是島嶼,不如說就是一座突出海麵的珊瑚礁。島麵隻覆蓋著海沙,不見任何植物,視野非常開闊,就在島的另一麵,停靠著一艘現代化的運輸船。加林夫指著島嶼說道:“為了避免外界得知我們的存在,我們在許多孤島之上都安置了這些運輸船隻,隻為我們進入每個國家時,可以停靠在港口,這樣,就會減少被人懷疑的風險。”
老陳回到:“嗯,確實有心,怪不得可以避開所有世人的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