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著下巴的手鬆開。
沈扶臻有一瞬失神。
眼前這個他心尖上的小姑娘似乎從來沒有對他說過一句實話。
麵對他的問題。
她所有說法都能自洽。
卻又似乎都隻是一環扣一環的謊言。
沈扶臻一時心緒難言。
“這是真的真話?”
已經失了信譽。
顧星晚知道。
以前她從不覺得用謊言藏匿保護真實的自己有什麼不對。
但現在突然開始厭棄這樣的自己。
“顧非尋欺辱我母親,還曾將我賣入花樓…我長大成人後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取他性命。”
“在王爺領兵抄家兵部侍郎府之前,顧非尋就已經被我殺了。”
“為了脫嫌。”
“我趁著王爺抄家兵部侍郎府時冒險將顧非尋的屍體拋入…”
慌忙逃跑時。
顧星晚還被他的長槍甩了一頭一臉的血。
因為將顧非尋屍體拖入侍郎府後,顧星晚便使用匿蹤術逃了。
隻是那時兵部侍郎府已經被沈扶臻手底下的兵衛圍成了鐵桶。
她背屍來時的側門燃了火。
那是傅清歡為了掩藏她蹤跡刻意為之。
所以她隻能從最近的前門逃。
就在她即將逃出去的時候,沈扶臻提槍殺入。
一進門就一槍刺穿了揮劍殺向他那人的心髒。
長槍紅纓如火。
拔出時鮮血飛濺。
還帶著溫熱。
點點滴滴甩到顧星晚臉上。
那味道令顧星晚作嘔。
殺顧非尋時顧星晚沒吐沒嘔。
但從兵部侍郎府逃出來後,她卻在涼河邊吐了個天昏地暗。
仿佛是要將五髒六腑全都吐出來。
最後還是傅清歡將她背回的南威鏢局。
沈扶臻聽得愣住。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啞聲問道:“如此隱秘,那你為何…是為了讓我愧疚,為了讓我對你防備,還是…”
顧星晚垂下眸色。
坦誠。
“都有。”
而且這也算不得隱秘。
起碼太卜令,太卜令他娘,還有太卜令大兒子,二兒子全都知道顧非尋是死在兵部侍郎府,死在北庭王長槍之下。
但他們什麼也做不了。
事實上,顧非尋雖是個啞巴,卻是個十足的惡棍。
從生下來就被太卜令嫌棄。
在顧星晚沒出生之前。
他一個人住在青州老家。
顧星晚出生後,他跟顧星晚一起住在老家。
但對顧星晚這個妹妹他從無關護。
顧星晚幼時曾數次差點兒被他抱出去扔掉。
能走能跑之後。
他將顧星晚騙上街賣入花樓。
若非舅舅及時找到將她救出。
顧星晚這一輩子怕就都要毀在顧非尋手裏了。
在得知顧非尋欺辱過母親之前。
顧星晚並沒對他起殺心。
但自從知道母親生下非語後,是因遭受顧非尋欺辱才病情惡化無法救治。
顧星晚就想將他剁碎了扔去喂狗。
至於為什麼將此事說出。
除了當時沈扶臻砍了傅清歡的手逼她外。
顧星晚還想借由此能讓沈扶臻疏遠她,防備她,或幹脆將她趕出去,甚或…殺了她。
不管沈扶臻當時的選擇是什麼。
她都能趁此從北庭王府脫身。
結果哪知他選了她完全沒想到過的一種…